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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鬼市高空偶尔传来飞鼠吱吱的叫声,久久回荡。
回春楼的药房内,广白正拿着扇蒲扇火。药材的香味从砂锅中慢慢溢出,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许泽揭开锅盖,腾腾热气不断冒出,锅中沸水咕噜作响。
广白正发着呆,被师兄的呼唤回过神来:“药已煎好,可以停火了。广白?在想什么呢?”
“……哦哦,好的师兄。”
广白放下手中的蒲扇,将火熄灭,拿起放至在一旁的瓷碗,盛起药汤,看着师兄把它喝下。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泽心中觉得好笑。
手中瓷碗很快见空,许泽放下碗,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
“师兄,我在想今早的事。”广白眼睫低垂,声音闷闷的,“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师兄你……会不会有危险?”说完,他便抬眼看向许泽,眸中尽是担忧。
许泽望进那双纯粹的圆眸中,只觉得心中被一股暖意裹住。他轻声笑了笑,将手臂搭在小师弟的肩上,挑眉温声道:“嗯……我觉得比起关心我,广白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下你自己,还有碎碎那小子?”
“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又无保命本事,似乎更危险一点?”
广白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皱了皱,有些生气:“师兄怎能如此说?虽然我和碎碎不如师兄厉害,但我们也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傻小子!”许泽敲了敲他的脑袋,声音放柔道:“你们不是拖累,也不必忧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至于你和碎碎,就负责守好我们的回春楼。”
想到那些蛰伏在暗处的臭虫,许泽眸中划过一抹寒光。
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
那正好,不用他再费心思去慢慢抽丝剥茧。他会顺藤摸瓜,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揪出来——通通杀死!
“咦?师兄,你手臂的花正在消失不见哎!”广白突然瞥见那些花正在淡化,惊喜道。
许泽坐直身子,用力捏了捏中毒的那只手臂,发现知觉正在慢慢恢复,心情颇好地道:“嗯,看来这毒是解了。”
广白突然想起对面那家百毒居,扭头又说道:“师兄,今日我瞧见百毒居已将牌匾挂上去了,看样子他们不日便要开业了。”
“那就开吧。”许泽低着头,鸦青色鬓发垂落,遮住了他的面色,带笑的嗓音中勾着一丝凉意,“大家都是邻里,开业那天,我们要送上份贺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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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墨府。
夜如凉水,空中挂着几颗细碎的繁星。清冷的月色落入书房外的水池之中,飞虫停在水面之上,惊起波澜,将朦胧月色搅乱。
一身着惨绿罗衣的风流男子从下属手中接过信件,快速扫过信上内容,声音中充满怒意:“可恶!那群人已经察觉到了阿泽的身份,他这趟黑市之旅,看来不太安宁。我早就劝他不必深入虎穴,偏是不听!”
“这下可好!远水救不了近火,真让人着急。”男子挠挠头,气得在屋中转来转去,“不行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既然那人不让阿泽在鬼市中好过,那我便让他不在渝城好过!来人!”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雷电般迅速现身,恭敬道:“公子。”
翎子壑对他细细交代了一番,待那下属应声走后,他才走到书案旁边,倒了杯凉茶,将心里的火气降下些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旁的白袍男子正襟危坐,低声喃喃自语,明明是如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浑身却透着股悲意。
翎子壑扭头过去看那眼覆白丝绸带的男子,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气因听了这话,隐有春风吹又生之势:“你怎么也学他说那话!”
“子壑,这是他的选择。”墨俞嗓音中有种静如寒潭地悲伤,像是在提醒自己。
“这是他为了我这双眼……”
“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