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声问:“当年恨过我吗?”
魏长黎在这样的问句中摇了下头,但他想了想后,又说:“你想听实话吗?”
颜序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恨啊,”魏长黎盯着眼前这张无论看了多少次仍然觉得漂亮的脸说,“怎么可能不恨?”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什么都顾不上了,喜欢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可是颜序……你当年真的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当时我真的、真的很恨你,颜序。”
魏长黎回想着,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即使过了四年仍然格外清晰。
其实成年人被拒绝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谓的恨不过是在意,比在意其他一切都重的在意。
于是他接着说:“但是恨到最后又厌恶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明明说嘴上说恨,午夜梦回时仍然全是……你。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忘记你的,忘不掉也逼着自己忘,放不下也逼着自己放下。”
颜序视线微微仰起。
魏长黎:“后来我觉得自己放下了,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重新回到正轨,直到有一次电视里某个频道转播了一场国际会议,我看见你了。”
他无奈一笑,说:“一堆西方面孔里面唯一的东方面孔,好看得扎眼,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哭了,其实具体细节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当时应该反应很大,魏长钧第二天就把原来家里所有的电视给卸了。”
“我还是很不争气,”魏长黎勾了勾唇角,“我偷偷在网上找过那个频道的转播,可那场会议的报道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找了很久才放弃,想着每天蹲守一下那个频道,说不定能再在哪场别的会议上……看见你,然而没有,那天下午我看见的好像是一道虚影,抓不住,转瞬就不见了。”
那一年,颜序成为了WBASI近百年来最年轻的特级科员,所有人都觉得他前路光明,恨不得将镜头的长枪短炮怼在他的脸上,连他的毛孔都拍摄得一清二楚。
但这个或许用不上十年就可以走上WBASI权力巅峰的年轻人,却一头扎进了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科研项目里,给世界上最弱势最没人关注的那些群体做心理创伤干预与修复,且凡事亲力亲为,绝非挂名来标榜自己的“慈善”。
这是个很难有回报的项目,就像硬币掷进海里找不到,大把的钱投进来也听不到回响。那些曾经认为他未来可期的专家团们统一转了风向,虚情假意地惜了惜人才后,就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颜序抛头露面的“科研”灿烂得只有一瞬,魏长黎之后自然也看不到了。
“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到底叫不叫恨。”
魏长黎不知何时已经弯下了腰,抓着颜序的手来回把玩,一会儿捏捏他的指腹,一会儿又压在他的脉搏上,感受那一起一伏的搏动。
过往……无论过往如何,在他心里其实已经算翻篇了。
于是他问:“那第二个问题呢?”
颜序:“那现在还爱我吗?”
魏长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准。
“你要是问咱们谁的爱更多一点,这个说不定还能摊开掰扯掰扯……”
魏长黎转动自己手指上的戒环,但只转了半圈,就忍不住低下头,放轻气息,很珍重地在颜序的嘴唇上吻了吻。
“这个够证明吗?”
魏长黎退开一点距离,盯着颜序看了一会儿,又凑过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有爱,也有欲/望。他哑声问:“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月光照在颜序的脸上,打捞着他所有纷繁复杂的思绪。
几秒钟后,颜序绽开一个笑容。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