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将内力汇聚于脚尖,这一脚又狠,又重,无异于从天上掉下一块石头,非把人踢得半死不可。果然,只听一声闷哼,两人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一株老树上,树叶簌簌而落,惊飞了栖鸟。
那少年死死包着他,一口血喷出,尽数吐在她脖颈上,又腥,又粘。
她惊呼:“傻小子,你干么护我,不要命了么?”
那少年爬起来,忙伸手擦去她脖颈上的鲜血,一面道歉,一面说:“你是好人,我不让他们打你。”
南珠骂道:“你一点武功也没有,我现下又被点了穴道,莫说是打我,就算要杀了我,你又能如何?”
那少年正色道:“除非先杀了我!”
只听那年轻人拍掌笑道:“原来不是小子,是个小娘子,难怪这傻小子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他一出声,两人皆愣住了,南珠只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衣衫竟被那一脚上的内力震碎了半片,隐隐可见藕荷色的肚兜。
南珠一愣,只见少年亦是一怔。她满面通红,又重重给他一巴掌,骂道:“下流种子,看什么?”那少年被那一脚踢得浑身发痛,只觉如被狼嚼了一般,骨架要散了开来,南珠一怒之下又使了全身的力,将他打飞出去。
那少年额头不慎砸在一块石子上,“噗”的呕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珠这一掌打去,怒气消了大半,此时见他流了好多血,心下一慌,忙道:“喂……你……你死了么?”
那少年仍是一动不动。
为首的青年缓步行至她身前,微微弯身,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往下一瞟,露出一种又兴奋,又轻佻的表情,说道:“若你是个男子,我便要了你的命,但本少主向来怜香惜玉,饶你一命。小乖乖,跟我回家去认个错,便饶了你!”
说罢,一只手便往她腰间摸去。
南珠撑着半边身子,艰难地往后退去,怒骂道:“你……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碰我一根毫毛……本宫株你九族……”
那青年嘴角一扬,忽然伸出一只手撑在树上,将她困在其间,笑道:“本宫?你莫非是大内公主?若你是公主,我岂不就成驸马了?”
青年身后的随从上前,附在青年耳畔,说道:“少主,瞧她不像撒谎,若果真是大内公主,只怕……只怕……”
那青年冷森森一笑,对南珠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是公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万金之躯,只可惜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已经得罪了,就算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了。”
南珠道:“你若识好歹,便立刻将我放了,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追究便是了。”
那青年啧啧两声:“我看你脾气不大好,若我放了你,你必定记恨在心,转眼便让人株我九族,我可惨了。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将你杀了,扔到山里喂狼,这样便没人知道了。”
说着,手里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锋抵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她是好人,不准你杀她!”这声音一响起,那青年忽然被一股巨力撞飞出去,手中匕首脱落在地,身后随从忙伸手接住他,异口同声道:“少主!”
青年怒目而视,只见那少年额头破了一大块,浆洗得发白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大半。他半跪在地上,张开手臂,护住身后少女,恶狠狠盯着他们,活像一只护食的野狼。
少年人血气方刚,那青年见自己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撞开,心中只觉失了颜面,甩开随从,拾起地上的匕首,一脚将少年踢到在地,踩在少年胸口上。气每沉一分,脚上便中重一分,那少年便吐一口血。
青年笑道:“臭小子学人家逞英雄不是?可惜,英雄通常都死得太早,你想死么?”
少年不语,只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不许你杀她!”
只见刀光一闪,少年黝黑的肌面皮上赫然多了一条血淋淋的刀痕。一缕阳光透过树缝映在他的脸上,鲜血汩汩流出,十分刺目。
南珠被吓了老一大跳,怒道:“欺负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好汉子?你们百刀门的人,都这般下作么?”
又是唰的一声,少年脸上又多了一条血痕。那青年将匕首在少年衣衫上抹去血渍,调笑道:“小公主当着驸马的面心疼别人,可是不守妇道。让本少主想想,怎么处置你们这对奸夫□□!”
他握着匕首,在少年脸上横一刀,竖一刀划起来,说道:“就在你脸上刺‘奸夫’二字罢!”
那少年满脸鲜血,额头青筋暴起,却不肯出声求饶。
南珠“哇”的一声哭出来,说道:“我求你了,你放了他,我打了你们的人,给你们赔罪了,你放了他……”她行走江湖数载,从来只有旁人求饶的份,今日向人求饶,只觉心中大大的委屈。但见那少年气息奄奄,真怕他被人折磨死了,一身傲气尽数卸下,只恐惧到了极致。
那青年正要说话,忽听林中传来一阵掌声,一道清泠声音的传来:“欺负小女孩,殴打良民,柳少主威风得紧啊,只怕江湖上各位兄弟都要为你鼓掌了。”
众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花木微晃,一个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