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又说:“哎~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也别客气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看中哪个,只管开口。”
“哈哈~”
“那就却之不恭了。”
“多谢九阿哥。”
“满上!都满上!”九阿哥胤禟拍案而起,鎏金酒壶里的马奶酒晃出细碎浪花,“今日不醉不归!”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兵部侍郎图海已经喝得满面红光,蒙古袍的前襟解开了两颗盘扣,正用匕首插着块烤羊排挥舞:“要我说……嗝……还是西北的酒够劲!”
“那是自然!”胤禟大笑着将银碗碰过去,酒液溅在炭火盆上“刺啦”作响,“来,尝尝这坛西北十年陈酿!”
八阿哥胤禩含笑看着众人,修长手指轻叩碗沿打拍子。角落里两个喝嗨的武将已经勾肩搭背唱起了蒙古长调,荒腔走板的“陶克陶呼”惹得侍女们捂嘴偷笑。
“十弟,又发什么呆?”胤禟突然把酒碗怼到胤誐面前,“连干三碗,不然罚你跳盅碗舞!”
满座哄笑声中,胤誐仰头灌下。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在衣领上洇开深色痕迹。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却莫名想起某人,用皮囊酒壶与他共饮的夜晚。
“好!”众人拍桌喝彩,震得铜火锅里的羊汤泛起涟漪。不知谁扔了把马头琴进来,琴弦颤动间,已有醉醺醺的官员踩着鼓点跳起了摔跤舞步。
暮色渐沉,京华楼前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一群醉醺醺的权贵身影拉得老长。胤禟正搂着兵部侍郎的脖子,扯着嗓子唱“敖包相会”,突然瞥见胤誐正蹑手蹑脚往马厩溜。
“咦~十弟!”胤禟一个箭步冲过去,腰带上的翡翠佩饰叮当作响,“天香楼还有花魁献艺呢!”
胤誐身子一僵,转头时故意佝偻着腰:“九哥…我…肚子疼得厉害……”边说边偷瞄城门方向——这个时辰,她不知从城外回来了没有?
“莫非吃坏了?”胤禩快步走来,月光下眉头微蹙。他指尖还沾着马奶酒的醇香,往胤誐额头一贴,“倒是不烧……”
“敢拿馊食糊弄爷?”胤禟暴喝一声,袖中匕首“唰”地亮出寒光,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散。
“别!”胤誐慌忙拽住他袖子,“是昨夜...对!昨夜在院里贪凉多饮了几杯!”说着还配合地干呕两声。
胤禩忽然轻笑:“既如此,让我的轿子送你去太医院?”
“不必麻烦八哥!”胤誐倒退着往坐骑方向挪,“我让府里备了藿香汤……”话音未落已翻身上马,缰绳一抖便窜出三丈远。
胤禟望着弟弟利落的骑姿傻眼:“这哪像生病……”
“老十这是害了相思病。”胤禩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
胤禟一愣,明白过来,随即幸灾乐祸起来:“这以后晚上想出门可是难了。”
“哈哈~”
夕阳西下,胤誐大步流星跨进正院,靴底沾着的桂花碎瓣簌簌飘落。他一把扯开朝服领口的盘扣,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廊下:“琪琪格呢?”
“福晋还未回府。”张福躬身答道。
“什么?!”胤誐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佯怒道:“她带几个婢女就敢在荒郊野岭过夜?”
小厮阿贵傻乎乎插嘴:“福晋带了二十多个科尔沁……”
张福心中暗骂,‘让你接话了?看不出来十爷找借口想去啊?’
“那……那她带雨布了吗?”胤誐抓了抓脸又道。
“啊?”
不是,爷!要不您睁开眼看看天,这傍晚的太阳都能晒死人,带雨布干什么?
阿贵刚要张嘴,被张福狠狠瞪了回去。
胤誐抬头望着咸鸭蛋似的太阳,嘴角抽了抽:“…万一半夜下雨呢?”
张福讨好的笑道,让人递过来一张雨布:“谁说不是呢?偏偏福晋带走了大半的护卫,也没人送啊。要不,爷,您受累送去?”
“咳~罢了!”胤誐一把抓过雨布,桐油面在掌心沙沙作响,“爷亲自走一趟,免得那蠢女人见着鬼往前冲……”他边说边带着两个侍卫往外疾走,差点被门槛绊个趔趄。
张福望着主子翻身上马的背影,转头给阿贵脑门拍了一下:“就你显得聪明是不是?不说话会死是不是?”
“这,谁知道,爷是想跟去啊?他又没说?”阿贵委屈道。
“不知道十爷要面子?还说!还说!”照着屁股就是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