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越说越慌乱,松开了一只手,就要去拨那门闩,手指哆嗦着,全然失了方寸。
柳依依连忙用后背抵住了门,双手捧住男子的脸颊,贴了上去,以唇封缄。
狭小的耳室内,蓦然归于平静。
过了半晌,感受到手掌下绷紧的身躯渐渐软和下来,原本搭在门闩上的玉手不知何时已然托住了她的脑后。
对方那微凉的薄唇,似是被她的体温给暖热了、暖化了,紧紧地贴着她、黏着她,还妄想从一丝一毫地缝隙里侵入她,妄想与她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
她在彻底迷乱之前,赶紧抽身而出,钳住对方的双臂,阻止了接下来可能会愈发失控地行径,直直地看向他,柔声道:“清扬,你不要急……我们……来日方长……”
风清扬那几欲意乱情迷地双眸,在柳依依款款深情的注视下,渐渐恢复清明。
柳依依趁机劝道:“别说傻话了,你明知这太庙外围有御林军重重守卫。王公大臣们皆只身前来,又如何能与庙内的宫人侍从同出?层层查验之下,你带不走我的。”
冷静下来的风清扬,立马想通了某些关节。
“原来,他还不曾放过你。”
他急切地反手回握,问道:“仙岱之地,到底有何秘密,让他对你紧追不舍?莫非和那移魂术有关?”
在其灼灼目光下,柳依依想起巫启曾言他已自暴“仙岱后裔”身份一事,嗫嚅着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我……是仙岱人的?”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面容中带了些许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僵硬和紧张。
风清扬双手抚上她的肩头,在其额前落下轻柔一吻,又将其拥入怀中,下颌处摩挲着她的发顶,带着无限宠溺。
“初时,我问你阿拉伯数字的来历,你只说令尊令堂曾遇着个怪人,我便不疑有他。而后,与你时常相伴,却发觉你身为猎户之女,却从未弯过弓,打过猎。”
柳依依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就听他又道:“你还教授过我那奇怪的符号和算法。再有你不时冒出的奇思妙想,还有你从不惧鬼神,更不惧发狂的我,都让我觉得你与这世间的女子实在有许多不同,倒是有许多我母亲的影子。我便愈发确定,你是我母亲的故乡人。”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其平常,只剩末尾那句断言略略加重了语气,透着些拨云见雾后的感慨。
柳依依听了他的推断,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忍不住仰起头去看他的表情,犹疑着问道:“那你……不怕我么?”
风清扬见状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挫败:“我那般癫狂的模样,你都不害怕。你这般善良温柔,处处替我着想,为我寻医,解我心结,陪我左右,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柳依依忍不住辩解道:“那不一样。你只是生病了,可我……可我……”她咬着嘴唇,默默垂下了眼眸,没有说下去。
风清扬抬手用指尖抚平了她嘴角的咬痕,托起她的下颌,让其目光不再躲闪,低柔地声线中,满是缱绻情深。
“自从遇着你以后,才让我重燃对这人世的眷念和希望,体会到渴望已久的温情与爱意。你是我生命中的朝阳,驱散了我过去十几年的颓唐与落寞。没有你,我或许早已在荒山枯林中,放弃了自己。”
“可是……移魂……唉,我终究是占了别人的躯壳……”
风清扬摇了摇头,认真地看向面前这个外貌并不出众,但却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温情脉脉,吐露心声:“我恋上的,一直都是这副躯壳下令人向往的灵魂……我喜欢的,就是你……”
柳依依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她所剩的话语,悉数均落于对面如玉男子温润的双唇之中。
她沉浸在这让人溺毙的温柔里,再没有丝毫的担忧。
就仿若心底那处一直上锁的小门,终于放心地敞开了,照进了阳光。而门内一直蜷缩着的藤蔓,被爱意浇灌得肆意疯长,塞满了心房,净显春意。
两人被这春意包裹着,宛若两片不同形状的碎片揉成了一个整体,彼此契合,再不孤单。
他们紧紧拥抱着,亲吻着,感受着心意相通的欣喜,连时光都似乎被冻结了,直到一串长短不一的敲门声响起。
风清扬立马清醒过来,将心爱之人护在了身后,面向被叩响的门扉,如临大敌。
“别怕,是自己人。”柳依依小声说着,上前开了门,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了进来。
“顾芷?”风清扬看清了来人面目,十分惊诧。
可待他视线一扫,见她今日一身玄色长袍上也隐隐闪烁着星斗的纹样,同巫启那身十分相似,立即变了脸色。
“怪不得依依当日会被困国师府,你……你还真是深藏不露,把我等均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