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我们真收养了夏目君,那么我们自然会努力承担起他的开销,可能没法养得精细,至少可以保他衣食无忧。”
若他们真收养了夏目贵志,那么不论这孩子有多少神异,他都是他们的责任,他们自然不可能把孩子扔给老师就不在管顾。
可若这孩子真成为阴阳师,他们作为普通人,压根没办法帮上忙,还真就只能将他托付给老师教导。
那么生活里的开销,就是他们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虽然秦无赦表示会负担这部分开支,虽然秦无赦看起来就不像缺钱的,但夫妻俩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
同样是跟随老师学习,出了钱的,总比没出钱的,要理直气壮一点,碰到事情,也更有底气些。
那孩子如今辗转于亲戚家,已尝够了寄人篱下的苦,他们总不能,让他去师门学艺时,依旧过着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的日子。
秦无赦眉梢微扬,虽然说着要去调查,可观藤原滋的所思所想,已是完全将自己摆在了夏目贵志的家长身份上。
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几句话的功劳。
若是藤原夫妻本就没有收养夏目贵志的打算,她说再多,也不过是白做工。
即使真劝动了他们,更大的可能,他们也是冲着未来阴阳师的名头而心动,可既是为利益而动,又怎会考虑得如此细致?
所以啊,归根结底,还是夫妻俩太过良善,是他们与夏目贵志缘分天定,她的那番话,反而彻底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她收回证件,笑容明亮,眉眼生辉,拉过藤原塔子放在桌上的备忘本,写下夏目贵志如今的住处,已方便他们之后调查。
做完这一切,深夜来访,毫无扰人自觉的她这才起身告别,返回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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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八原乡下的安静早眠,作为国际大都市的东京,纵是暴雨天,市中心依旧灯红酒绿,热闹喧嚣。
雪鹤刚下班,前不久她在商场里的甜品店找了份新工作,薪水不错,同事也友善,唯一的问题,是下班时间太晚。
东京夜间的治安并不好,但相较于隔壁的横滨而言,已经称得上太平,出身横滨的雪鹤大无畏的接受了这个小缺点。
今天店里的甜点没卖完,店长打包后分给了她们,雪鹤刚来甜品店,本身又爱吃甜食,已经吃腻了的同事将大头分给了她。
甜食令人心情愉快,纵使还没吃,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也足以让雪鹤雀跃,店里忙碌整天的劳碌都仿佛就此褪去。
作为独自来东京闯荡的横滨孤儿,雪鹤没有学历,这几年打过零工,做过学徒,辗转多个行业,活得努力而认真。
然而动荡的局势,萧条的经济,让她在努力多年后,依旧生活拮据,只勉强维持生活,在东京买房计划实现遥遥无期。
碍于贫瘠的钱包,和东京昂贵的房租,她租房的位置,不仅偏僻,附近还是风尘一条街,往来人群鱼龙混杂,治安很差。
尤其是夜晚,巷子里随处可见巧笑嫣然的风尘女挽着男人胳膊走入背街建筑,屋檐下随机刷新醉酒的失意人。
往日里雪鹤都选择绕路,多走半小时,从另一个方向回家,但今天体力消耗太大,且雨天路难走,她实在不想绕路。
站在巷口犹豫片刻,确信自己没察觉到危险,雪鹤将伞面使劲下压挡住脸,这才脚步匆匆的踏入巷子。
屋檐下零星几个躲雨的风尘女投来打量的目光,雪鹤视若无睹,神色镇定,朝巷子另一端出口走去的脚步却暗暗加快。
或许是脚步太过急切失了分寸,又或许是旁边垃圾桶里的垃圾让路面变得滑腻,猝不及防之下,雪鹤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这一下实在摔得太狠,膝盖和手掌在地面狠狠擦过,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瞬间涌出。
伞被甩到一旁,暴雨很快打湿衣物,拎着的甜品也落在地面,被地面的污水染上难看的色泽,一看就是已经报废。
顾不上心疼报废的甜品,雪鹤挣扎着站起身去捡被风吹着往前滚的雨伞,却在俯身捡起雨伞时,突兀的顿住动作。
她摔倒的地方已靠近巷口,外面路灯的光渗进来,不甚明亮,却也足以让她在俯身后看清,脚下水流里,不正常的红色。
或许是心理因素,在看到这些红色后,鼻尖便始终萦绕着股血腥味,雪鹤手伸进包里,警惕的朝血水流来的方向看去。
身形高大的青年仿佛尸体般横躺在垃圾桶后,自胸膛至腹部的伤口划得很深,鲜血不停的渗出,硬是在雨中染红附近地面。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挣扎着睁开眼,眼神凶戾,嘴角的伤疤显得他神情更加凶狠,像择人而噬的恶犬。
雪鹤顿住脚步,藏在包里的手下意识握紧枪,面上却是端着镇定的神色,沉默的与他对视。
眼前之人体格强悍,一身肌肉爆发力十足,纵是重伤,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与他对上,没有半分胜算。
偏偏他拦在自己离开的路上,自己刚刚无意中靠近的举动,已经让他进入应激状态,随时有可能暴起伤人。
唯一庆幸的是,雪鹤能感觉到,随着两人对峙的时间延长,男人的攻击性在逐渐减弱,危险性也大大减少。
这证明,自己没有轻举妄动的应对是正确的,接下来,就等着……
脑海中的计划才刚做到一半,眼前的男人便再也撑不住般,缓缓合上眼,在雪鹤陡然紧缩的眼眸里,脑袋一歪,彻底过去。
雪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