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湛呆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表盘,好像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陈嘉澍看着裴湛木讷无聊的样子,觉得这人蠢起来也挺有趣。
裴湛半天才开口问:“既然你没有女朋友的话,我们要背着谁来……stashing?”
“所有人,我们可以在一起,但必须背着所有人,我要我们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一个人知道了,我们就分开,”陈嘉澍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想要吗?”
裴湛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不理解,但没法说出自己不想要。
他知道,在许多人眼里同性恋还是异类,哪怕同学之间不在乎,班里同学的父母也会对这件事有芥蒂。陈嘉澍这样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还有陈国俊的家业要继承,他不可能沾上这些不好听的名声,陈国俊不会允许。
裴湛觉得有点难过。
但是在这样的难过里裴湛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他好像再抓一把就能得到陈嘉澍,哪怕不那么完整。
所以裴湛咬着牙同意了。
他看着陈嘉澍,下垂的狗狗眼里又苦又甜,开口的语气十分小心:“我愿意,stashing也愿意,dating也愿意,只要你愿意试试。”
陈嘉澍有些意外的挑眉,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点有趣,再说话的时候语气都轻快了起来:“好啊,那希望你能努力一点吧。”
裴湛呆呆地看着他。
陈嘉澍微笑:“努力一点,早点让我喜欢上你。”
裴湛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苦涩的愉悦霎时就填满他的心口,一时让他鼻酸又让他心头发热。裴湛品尝着这莫名其妙的甜蜜,最终点头:“我会努力的。”
陈嘉澍“嗯”了一声,利索地转身进了单元楼。很久,他背后才响起跟上的脚步声。
裴湛跟着他走进电梯,又问:“你是真的不喜欢储妍了吧?”
“嗯。”陈嘉澍回答。
裴湛盼望地看着陈嘉澍:“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你要是想找刺激,我可以和她复合。”陈嘉澍不讲情面地说。
裴湛赶紧闭上嘴,他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嘉澍没有继续跟他进行这种无聊的话题,等电梯门一开就走到家门口,准备回去好好冲个澡。
当然,按照惨烈程度,他还是先把浴室让给了已经变成落汤鸡的裴湛。浴室的水声响个不停,陈嘉澍在沙发上窝着打游戏,脑子渐渐放空。
其实,裴湛答应的那一刻他也有一点无措。他实在不会谈恋爱,更没和谁stashing过,还没拿准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对裴湛。
他或许真的天生不会爱人,裴湛和他表白的时候他先感觉到的不是愉悦,而是麻烦。
一种将要无法收拾的麻烦。
他那天在运动会和裴湛说那些话没有别的理由,他只是想让裴湛难堪。
他痛苦地活着,看见裴湛的脸就怒从心起,所以陈嘉澍也不想让裴湛好过。一切都那么充满恶意,但裴湛真的迈出这一步他却不知道怎么拒绝。
明明以前那么轻易就能拒绝这个懦弱的人,可今天他就是没法冰冷地说出那些话来。
所以他说裴湛是麻烦。
陈嘉澍更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麻烦如一场甩不掉的雨,在往后的十年里潮湿地生长。
他也没有料到,未来的自己会无比悔恨,他悔恨十八岁的自己跟裴湛提出了这样轻浮的请求。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开始在一场如海市蜃楼一般的stashing里,这样草率的开始好像也预示着几年后那样支离破碎的结局。高傲自控如陈嘉澍也不再敢回头看。因为他时他已经失去了裴湛,满世界地找人也没找到。
很多年,很长时间,陈嘉澍一个人呆在费城,经常会在梦里回想起裴湛告白的这一天,想起裴湛温和又有点委屈的脸,好像不管他怎么恶劣都能默默忍受。
他曾经以为裴湛是没脾气的兔子,无论自己怎么对他,他都不会痛叫呻吟,可有一天兔子被逼急了,咬了他一口,又“咻”的一声钻到迷惑人的三窟里。陈嘉澍再也找不到,只能看着伤口年复一年地流血。
在他长达十年的梦里,裴湛不像今天一样逆来顺受。大概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有但太多的气愤,梦里的裴湛冷漠又悲伤。
他总是看着陈嘉澍流泪,一声声地说:“陈嘉澍,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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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澍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绕去食堂买了个包子,回来的时候班里的桌上默默放了杯牛奶。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还是他喜欢喝的口味。
丞德在旁边看到了怪叫一声,说:“这什么情况?哪个小姑娘给你送的爱心牛奶啊?”
陈嘉澍把吸管戳进去,说:“不知道。”
“不知道……啧啧啧……”丞德不怀好意地看他,“储妍集训去了就有小姑娘要趁虚而入啊?”
陈嘉澍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已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