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陈嘉澍眼里闪过心虚,他好像被他的目光刺到,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凑在裴湛的耳边低声说:“不许挣扎动,不许出声,不许看我。”
裴湛乖乖地仰着头,他的嘴唇肿了,说话都带着麻。他看不见,感觉比平时更加可怜,哪怕看不见他的眼睛,陈嘉澍也能想到那双下垂的狗狗眼。他看见裴湛嘴唇微启,想是想要叫“哥”。
可裴湛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陈嘉澍再一次咬住了他的嘴唇。
陈嘉澍受不了,他宁可自己看不见这样的裴湛。
……
陈嘉澍的亲吻几乎没有章法。
两次都是。
陈嘉澍大概没跟什么人学过接吻,他每次亲吻几乎都是直直地砸下来,与其说这是一个吻,还不如说他们俩的嘴撞在了一起。
这样的吻里没有温情。
裴湛被咬的好痛,可他那么逆来顺受,那么包容陈嘉澍。他连眨眼都那么小心翼翼。
陈嘉澍发泄了一会儿,忽然动作一顿。
他放过了裴湛的嘴唇,但没有松开裴湛的眼睛。在一片昏暗的黑里,裴湛与陈嘉澍紧紧相贴,他们近得快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好像被陈嘉澍禁锢着,但真正其实被禁锢住的人是陈嘉澍。
陈嘉澍像被什么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他看着裴湛,忽然眼底升起一阵慌张。
似乎他并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低头亲吻他。
陈嘉澍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所以他落荒而逃。
以至于裴湛睁眼的时候只看见了陈嘉澍离开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陈嘉澍那么慌张,简直像一场轰轰烈烈的畏罪潜逃。
……
高三的一轮复习渐渐结束,陈嘉澍的生日也渐渐逼近。
他出生在靠近冬日的秋天。
但是在他们接吻之后,陈嘉澍再也没有和裴湛说过话。一方面是他自己也在忙着出国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陈嘉澍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裴湛。
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陈嘉澍有段时间天天都在做梦,他梦到一些曾经见过的不堪人画面,只是这次他不是旁观者,而是身处其中。
梦里的裴湛也在流泪,他太柔软了,好像谁去欺负他他都不会反抗。在他梦里的裴湛格外顺从,不论陈嘉澍做什么,他都逆来顺受地看着陈嘉澍哭泣,像只被捉住耳朵的兔子。
可陈嘉澍只会一身汗地惊醒。
他仰躺在床上睡不着。
生理上消不下去的反应让他想吐。
陈嘉澍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别人,可他闭上眼看到的都是裴湛。
各种各样的裴湛。
他觉得自己一定出问题了,他其实并不喜欢男人,他之前还交过女朋友,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对裴湛有这样的欲望。
陈嘉澍头一回不能理解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一个陌生的人有了这样不耻的欲|念,他甚至还不能明白,怎么就让裴湛这样轻易地越过了红线。
他明明一直对裴湛很厌烦。
他该讨厌裴湛的。
陈嘉澍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摸了把自己的头发,踩着拖鞋走进了浴室。
已经是深夜,明天是周末。
洗完澡的陈嘉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抹了一把潮湿的头发,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和裴湛一起,不是只想让裴湛难堪吗?
那他现在做的这些到底在让谁难堪?
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是出自什么原因。
他在失控。
陈嘉澍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却什么也没反思出来,陈嘉澍啪嗒一声关了水龙头。他抱着干毛巾把头发搓干,一边走出们一边反思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事。
窗外漏进来的月光被他踩碎了,他的脚步很慢,拖鞋砸在地上的声音空荡荡的,好像这个家里空无一人。
裴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
可能是房子隔音太好,也有可能裴湛已经陷入深度睡眠,陈嘉澍没有听到他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陈嘉澍站在他房间的门口,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想要。
他没有敲门,只是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
——他想要进去。
他想要进去,看一看裴湛有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