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近日正迎来烟花晚会,临近假日,附近商贩游客多了起来,来往的客船也日益变多,小镇似乎只有这几日才是真正活了起来。
安吾回来后,外祖母似乎就好了很多了,摩挲着她的脸,露出干涩的微笑来,安吾杂乱的记忆在眼前翻滚,外祖母轻拍着她的后背,“欢迎回来,小里。”
安吾再也无法忍受,把积攒的委屈和想念,发泄在一声声的呜咽里。
神奈川这个小镇的天气是真的不错,花园里的几株绣球花全部绽放,满园沁人心脾的花香,似乎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天,慈爱的祖母把她搂在怀里,说着温馨而年代久远的故事。
她的小儿子金泽檀越是一名职业网球选手——赛场上万众瞩目的单打一号种子选手,不可一世的他在人生最光彩的那几年,在神奈川一次比赛后,爱上了本地的一名荣誉牧师。
甘愿为爱折翼,两人似乎都认定彼此是穷尽一生的伴侣,檀越逐渐退出赛场,那名荣誉牧师也在不久后放弃竞选。随后伴随小川的降临,老夫人也从丈夫长眠的意大利小镇上来到这里,连带着一起抚养小里。常年在各国经商的安吾夫妇,并没有把女儿养好,来到小镇后,在舅舅舅妈的照料下才一点点康健起来。
外祖母揉揉她的头,回忆着温馨的往事也使她心情愉悦地展望未来,面目慈爱地看着窗外:
“小里,等小川康复后,我们就去看看外祖父,好吗?”
安吾点头。
之前偶然听过檀舅提起,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母亲就变成了寡妇。由于父母两人生前恩爱非常,在他结婚前,母亲一直守在那个小院里。似乎也是在那个小院里,偶然还能见到姐姐,自出去打球后,檀舅几年来才在婚礼上远远见到姐姐。那时候她抱着的小侄女,就已经对他的网球拍爱不释手。
直到后来,檀舅为小里小川特意修建了球馆。
海边的风裹挟着凉意,吹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贝壳碰撞的清脆声响。外祖母的声音却不似之前那样温软有力,似乎是喃喃细语般:
“小里今天回来了,有空去教堂祈祷一下吧,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
安吾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换好合适的衣着后,就向着南边大教堂去了。
教堂的人流量大,却并不吵闹,修女把她带到教堂里,在她结束无声的祈祷后,面目慈祥的修女把她带去了旁边一个房间里,再往里似乎是教堂执事聆听信徒的忏悔室。
“安吾小姐来了。”
隔壁信徒低喃的忏悔不久就结束,在教堂那层层珠帘后,缓缓走出一个黑色人影。安吾无法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看清容貌。
执事并没有走进,跟修女说道:“把前牧师留下的那样东西给她看看。”
于是安吾在教堂昏暗的烛光里,看到修女打开一个木盒,里面是个木质手动芭蕾盒。
只不过跳舞的是个舞姿拙笨的人偶。
人偶……好熟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难道见过?
在女孩重重晕倒后,黑色人影也出现在房间里,配合着清彻的脚步声,人影的声音像是踩在暗哑的老木板上发出的嘶哑声:“这木偶在前牧师走后,能支撑到现在还真是奇迹,让我看看是什么让她……”
修女看到执事抬手招来风,让芭蕾盒吱呀吱呀地转动着,古怪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又是这样无用的东西。”
修女见怪不怪,还是用那温润的声音与执事交涉着:“您输了吗?”
“赢的也未必赢,泽蕾雅修女。”执事只是指了一下倒在地的女孩,修女立即会意,把女孩扶起来安放在别处。
安吾梦到了不久前的事。
还是刚到冰帝学院的时候,二年级课程有些吃力,那段时间迹部就和她一同上下学,经常在会长办公室看到她的人影,为避免意外情况,她很少单独外出活动。
她还记得那天,窗外飘着雪花,班级内在商讨节日庆典要办什么主题比较好,班长提议要办个舞台剧,周围的同学几乎都赞成,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意藏不住的悸动,在不经意间的一次次对视中,借由这个舞台,来尽情展示。春心萌动,室内温热的空气让她十分困乏,安吾支着额头就睡着了。
桌子被人轻轻敲响,她顺着视线往上看,迹部朝她伸出手。
安吾隐约听到悠扬而肃穆的音乐响起,睁眼醒来发现正是陌生的房顶,安吾捂着额头回想记忆里最后的画面。自己拿的小挎包倒是提醒了她,此刻在大教堂。
安吾戴好帽子,整理仪容后提裙走出房间,沿着又长又高的螺旋楼梯往下走。大厅中间有修女修士们在唱着歌谣,整个教堂都回绕着歌声,不知来源的意大利歌曲在空气中流淌:
……清除我路上的缠累……让我躺在你怀里安然入睡……唯有你能让喜乐代替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