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这是?芈渊眸光轻睐,屈起长指,在几案上敲出杂乱无序的音节,啪嗒,啪嗒。
搅乱一室清净。
刚刚放出狠话的少女,眼神乱飘,两团晕色悄然爬上光洁细嫩的脸蛋。
嫩的想让人咬一口。
“陪寡人一起吃,不许去找成女。”他终是退让,悻悻作罢,只有口吻还一如既往的霸道。
有些气短,有些不爽。退了一步之后才发觉,跟退很多步没有区别。还是太迁就她了。
阿姮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挽起袖子举箸夹起一片薄薄的鱼片,蘸上芥菜酱料。
递到楚王嘴边。
芈渊呆愣了一瞬,张开嘴。
渔父听说国君找到了成大夫,又送来一尾鲜鱼。庖叔被大家哄了几天,心情好转,有意在国君面前卖弄技艺,把鱼片切得薄如蝉翼,稍不留意,就会夹碎。
滋味是格外的好,尤其在经由她手中的箸筷之后。
不知道该说她终于变得乖巧体贴,还是胆子更大,更为狡黠了。方才还板着脸叫他自己吃,转头就不吭声地喂到他嘴里。
好似一个生涩但颇具天赋的猎手,胆敢视国君如猎物,将之逗弄于鼓掌中,把他哄得团团转。让他时而窝火得要命,时而心生欢喜,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只恨不能摇出一条尾巴,围着她打转乞怜。
“王上,我回来后才发觉,玉牌又不见了。问了喜妹他们,也都不晓得,不知道是不是掉在山里头了,若是让人捡去怎么办?”
阿姮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颦眉望着楚王。
“丢就丢了吧,侍卫查验放行看玉牌也看脸,不是寡人和薄媪指派的人,拿玉牌也无用。”芈渊不放在心上。
阿姮见他毫不在意,抿唇笑了笑。
用完膳,侍卫往浴桶里添水,供国君洗浴。
先是成大夫,后是为了她,楚王连着两天两夜奔波不歇,急需洗去身上的尘污和疲惫。
阿姮刚要伸手为他卸冠,他从席上站了起来。人影倏忽靠近,探手掐住她的腰,轻松的将她从地上一提,环抱到胸前。
脸对着脸,鼻子碰到鼻子,气息交缠。更不用说,两团胸肉严丝合缝的挤到他坚实的胸膛上。
“王上!”阿姮踢腾着悬空的脚,握拳捶他的肩。
“取下来。”他把头略一歪。
阿姮一顿,伸手到他头顶,抽出玉椎,摘下发冠。
他将她平稳的放回地上,转身走进浴房。
楚王没有叫她服侍沐浴。阿姮心头一松,紧张跳动的余韵缓缓散去。
倚靠案几往下坐,支肘托腮。耳边听着浴房里哗啦的水声,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睛。
打瞌睡也不踏实,手肘忽地一抖,又惊醒过来。
浴房里没有一点声响,水声消失了。
“王上。”阿姮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只有舒缓而深沉的呼吸持续不断。
她不放心的挑起帘幕又喊了一声,楚王背对着她,两只手臂展开,搭在桶的边缘,宽厚的肩膀支着头颅,静静地往桶里滑下去。
楚王竟似睡着了,毫无察觉的溺入水中。
阿姮尖叫:“王上!”
素来机警的楚王没有反应,她想也不想就往里冲。
她的手刚触碰到楚王的肩膀,两只遒劲的手臂突然扬起,张开利爪向后擒拿。阿姮只觉天旋地转,被楚王凌空举了起来!
她吓得惊叫不止,紧闭双眼,脑中空白,“扑通”一声,再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落到温热的水中,卡在他的腿间。
浴桶里陡然又挤进来一个人,水波荡漾不休,水从木桶边缘哗哗的往外漫。
除了浑身湿透,预想中的一头倒栽下去的情形没有发生,也没有呛到水。只是被水花溅了一脸,几绺湿发贴住额头,水珠沿着面颊直往下滚,看起来稍显狼狈。
还甚是可爱。
那个使了顽劣技俩的人闷声笑起来,笑出了声音,继而大笑不止,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笑得快活极了。
被他骗了!
“你……无赖!骗子!”她惊魂甫定,气恼不已,对着他的胸膛又捶又打。
芈渊由着她敲打,仍是笑个不停,口中辩白道:“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自投罗网,怪谁呢?
她逗弄他,他也逗逗她,而已。
“寡人的手还沾不得水,帮我洗洗。”他含着笑,厚颜无耻的拿腿在水下把她的腰一夹,叫她动弹不得。
“转过去!不准看!”阿姮拢住散开的衣襟,双手交叉环住胸口,挡住他的视线,却避免不了水下越来越明显的鼓胀不平,硌得她脸红心慌。
芈渊慢吞吞的收回腿,在水里转了个身,又退让了一步,跟她讲价钱:“不用你服侍,帮寡人擦洗一下背即可。”
阿姮恨恨的瞪了眼他的后脑勺,把头发从他肩上拨到一旁,拿搭在桶上的帕子胡乱的给他擦拭后背。
背上伤痕累累,是陈年旧伤留下来的疤痕。早在她初次侍奉楚王沐浴,又被他赶出去的时候,她就看到过这些令人害怕的痕迹。
这时离得近,看得也更清楚。有的凸起来像一条皱巴巴的虫子,有的呈现出异样的粉白色,不是正常皮肤该有的样子。
她本来在泄愤,擦得很用力,看到这些伤疤,不由放轻了力道。
他自然有所感觉,把脸侧过来。
“还会疼吗?”她拿着帕子轻轻的从疤痕上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