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乱作一团,一边是严姑与叶宿坚持出府寻人,一边是守卫严防死守,如何都不肯放了她们。
绵生自始至终默不作声,仍在小院中不问世事。姜渊早已离开,周意去的频率便更多了些。不知为何,二人竟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出府寻人,也从未有过顶撞护卫的行为。
听着外头熟悉的争执声,徐初元仍置之不理。
“徐大哥,你在房里吗?”
祝君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徐初元并没立马答应。外头随即传来了银铃声,显是女孩在来回打转。
将视线缓缓从孔雀眼睛上离开,徐初元恢复了神色。
“郡主有何要事?”
“我来给你送吃食,恐你忧心过甚伤了身子。”
门一开,祝君同立时抬起头来,灰暗的眸中恢复了光彩。只见她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个小盅,盖子上还冒着热气。
徐初元接过托盘,转身进了屋。
祝君同亦跟着走了进来,却不敢立时坐下,只得先将门关上,后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多谢你了。”
徐初元将托盘慢慢放在桌案上,却不立时吃,只站在边上轻声道。
“徐大哥,虽然嫂嫂跑了,但你也别太担心,嗯……王兄不日归来,定能寻到人的。”
祝君同显然不是哄人的料,徐初元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却饶有兴致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王兄找到她之后会怎么做?”
祝君同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但嘴巴已下意识地给出了答案。
“定是要问清楚的。”
这话的言外之意二人都懂,一时均没再开口。
祝亦的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初元从前想过是否要劝阻一二,然……这般行事实则是好事,如若祝亦人见人爱,皇帝怕早就容不下他了。
若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真的被抓回来了,祝亦又会如何行事?徐初元忽然很好奇。
玉牌被窃,知晓的人并不多。
玉牌的含义,知晓的人便更少了。
他自然知晓纪胧明是想救祝亦才盗走玉牌,可这话若由纪胧明自己说出来,祝亦当真会信么。
恐怕那时他的第一要务是造反,好好问一问那皇帝为何这般鬼祟行事。至于这新婚娘子,多半是炮灰。
“徐大哥,你很不想王兄找到嫂嫂吗。”
祝君同心直口快,一时倒让徐初元有些怔愣。
自己很不想她被找到吗,仿佛也不至于。自己与这表妹并无太多交情,不因为别的,只因自己长久地跟着父亲留在北洲,父亲在世时,他去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叫太后抚养着的表妹,怕只和那同样在宫中的表弟才有些许交情。
虽然如今看来,那交情并没民间谣传的那样深。
他对这表妹的为人早有耳闻,母亲与纪夫人一直有书信往来,母亲亦有时会与他提起。
“纪家姑娘,极像她娘,喜怒不辨,是能成大事的好孩子。可……早早就被接入宫中,终究可怜。”
这是母亲拜访完太后回来同他说的话,因此徐初元少时对这表妹的印象就是:呆板且可怜。
这些日子的相处,徐初元倒觉这丫头有趣得紧,完全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就像从宫里放出的小雀,在外头自由翱翔,做事全然不顾后果。
面对祝君同的问题,徐初元思索片刻道:
“若你蒙冤,我亦是不想你被问询的。”
“不问询怎么知道对方蒙冤?”
“自是在问询前便认定了的,即便是你,也没有对她完全信任吧?”
祝君同的手绞着帕子,仿佛被戳中心事般愣了一瞬,随即低头笑笑:
“徐大哥,你也知道,我没法那么快对从前之事释怀。况且,即便是你,难道就那样坚信她不会做对你不利之事吗。”
徐初元轻轻捏着小盅的盖子将其掀开,那是一盅虾仁粥,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我倒是愿意赌一把,我就赌她不会害我。”
看着徐初元执起勺子大口喝粥,祝君同抿紧唇,沉默着转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