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打在了皮肤上,同时洗去手上的污浊。
莫莉匆匆洗了两下手准备离开,忽然发觉不对劲。
她抬起头朝林子的最深处看,雾气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冉宁和尤安还在不远处等着她。
莫莉随手将水擦在了衣服上,回头的一瞬间看见冉宁和尤安一脸惊恐,睁大了双眼。
尤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快跑!”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内心。
莫莉心中“咯噔”一声,果然没好事发生。
一阵急促而迅捷的脚步声从她背后传来,像是某种灵敏的动物。
冉宁几乎是拽着尤安的胳膊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莫莉吼:“跑。”
莫莉不敢也没有时间回头看,她拔腿就跑,这些天的营养剂没有白喝,呼吸声和着风声,还有身后的野兽的声音。
她不能跑去人群里,这样会伤到更多的人。
莫莉对死亡是恐惧的。
她以前常说,能活活不能活死,但其实真到了性命攸关之际,她的求生意志还是十分强烈的。
莫莉觉得从前在学校里八百米体测都没有跑这么快,看来是肾上腺素在发力了。
她也不知道往哪跑,只能一个劲向着人群的反方向跑。
同时她心里疑惑,这什么东西怎么就和她杠上了?
那边尤安跑出两步后强行挣脱了冉宁,他没有听见身后有任何声音,回头一看,莫莉不见了,那只狼也不见了。
“我要去找莫莉。”
冉宁气喘吁吁,完全不听她的话,继续拽住他向前走,“你疯了吗,你去帮她,你能打得过狼吗,你带武器了吗?我们得去找老师。”
她嫌尤安跑得慢,最后直接放开他的胳膊,营地的学生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满头大汗的冉宁。
维克托对受伤的学生做出了安排,五分钟前刚由学校的人接回去治疗。
她一个快步冲到维克托面前,气还没有顺匀,焦急地说:“莫莉她被狼追了,求求您,救救她。”
维克托神色微变,随后说:“所有人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听贝拉老师的安排。”
又问莫莉:“她现在在哪?”
冉宁指了个方向,“莫莉怕连累我们,往林子里跑了。”
林子里的莫莉用尽全力狂奔,她都听见了身后野兽的声音,像大型犬喘气,还带着兴奋。
莫莉头皮发麻,它不会是饿了吧,难道要把她扑到然后生吃了?
想到这里莫莉一刻不敢停,她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听到手腕间的通讯器的声音:“你在哪里?”
是维克托的声音,听起来他也是在奔跑。
她手忙脚乱地发送定位,那边接着说:“收到了,观察周围有没有溪流或者悬崖,往那边跑。”
莫莉扫视一周,左边有隐隐的水流声,她一路狂奔,瀑布溅水让她湿了大半边衣服。
水流声巨大,后面是湍急的河流,莫莉不敢游过去,她一定会被冲走的。
站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脚下就是河流,莫莉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望着脚下的河水,她忽然静下了心。
冰凉的水滴拍在脸上,她伸出手擦了一把,然后缓缓回头。
一只灰色狼,它体形矫健,身上的毛都炸开了,一双浅金色的瞳仁里满是好奇和兴奋。
它的尾巴翘地高高的,如果这是只狗,莫莉会摸摸它的头,然后夸它真乖。
可这是只狼,而且它的嘴边还有口水,一看就是馋了。
莫莉保持着进攻的姿态,提醒着狼,她也不是好惹的。
狼不是傻子,它也知道前方是河流,不能贸然前进。
于是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背后越来越湿,莫莉真怕还没有进狼口就跌进了河里淹死。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后从薄雾中看见了隐约的人影。
是维克托。
他脚步很轻,腰间别着枪,示意莫莉不要动。
那只狼似乎是觉得烦躁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见莫莉没有反应,猛地一下向前扑过去。
而此时维克托已经装好了麻醉针,他枪法极准,一抬手间麻醉针直直打进了狼的脖子里。
但是在这之前莫莉被狼的前爪扒了一下,她脚下失去了平衡,顿时滑进了河里。
而那只狼跌在了河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莫莉在河里被冲着往下漂,她本能地挣扎了两下,结果就是灌了一肚子水。
“唔……”
浑身都湿透了,她不知道会被冲到哪。
水流太急了,逐渐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大片大片的水拍在她脸上。
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
镜山内地势复杂,有瀑布和悬崖,山的深处更是从没有人探测过的秘境。
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只是当地的人和它们保持着一种互不侵犯的默契。
耳朵和眼睛好像都消失了。
莫莉终于体会到人类原来真的很渺小,很不堪一击。
身体被冻得没有任何力量,只能任由河水带着她漂流。
莫莉几乎快要接受她要死在这里的事实。
她闭上了眼,脑海里是妈妈的脸。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胳膊拦着她的腰将她带了过去。
莫莉有了支撑点,她睁开眼,眼前是维克托宽阔的胸膛。
他很强壮,搂着她的腰抱起来,即使浑身湿透了,也能在河水里保持尽量的平衡。
维克托说:“慢慢地游,跟着我走。”
莫莉看他的脸,发觉他的鼻子真的很高。
她紧紧搭在维克托的肩膀上,他没有一丝慌乱,抓着河边的树枝,一点点带着莫莉游到了岸边。
“你先上岸。”
说着他用力把莫莉推上了岸,同时说:“抓紧旁边的树枝。”
莫莉照做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咬着牙抓住树枝瞪着腿想要爬上去,也不管岸边的泥土糊了她满身。
相比于活下去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费劲巴拉地爬到岸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下面不是悬崖。
忙回过头,维克托还在河里。
只不过他的耐力明显要好得多,莫莉还在为他担心,他就借着树枝的力上了岸。
莫莉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一下子卸了所有力气。
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尤其是今天气温不高。
刺骨的冷快要渗进莫莉的五脏六腑,她喃喃地说:“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