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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玩接近尾声,众人回城。由于午饭还没来得及吃,他们就先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面。
傅晩苒有一搭没一搭玩着筷子,隔一会儿看一下正在下面的老板,嘟着嘴抱怨:“怎么这么慢……肚子都要饿扁了。”
那面馆老板似是有顺风耳一样,用他那大嗓门回答道:“您稍等下,这就好!”
大锅里热气腾腾,老板也是满头大汗,他挥舞着锅铲和漏勺子,又空出一只手来摆上五只碗,动作迅疾地把煮好的面条捞进碗里。
平均分配着再舀入汤汁,浇上肉酱料,辅以葱花和盐巴辣子,最后撒上一些芫荽作结。
这样,五碗喷香的面条就被端上了饭桌。
李熠拿筷子夹起来一簇面放入口中,味道竟然还不错。直到把汤汁尽数喝完,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第二碗是不可能要的。
吃饱喝足,便继续往回走着,穿过喧闹长街,穿过气派宫门,终于是回了地方。岭南王夫妇给他们单独在九华府里安排了一处不小的庭院,院中景色很好,每日清晨都有鸟儿去一展歌喉。
慕偕住主间,李熠东厢,余思西厢。
说来也怪,每到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刚刚燃起,便有一只白色的鸟来到这里,它哪儿也不停,就停到主间的窗外。
这鸟通身洁白,没有一丝杂毛。
它来之后,主间的窗子总会被打开,然后这鸟儿便踩着舞步进去,过好久才会再出来。
李熠曾试图抓住这鸟看看,只可惜,这鸟儿的狡黠程度不亚于一只狐狸,次次抓不住。
已是傍晚,白鸟又过来了。
它把小爪子放在窗边的台子上,用橙红的喙敲一敲窗棂,窗子应声而开,果不其然,这鸟儿一蹦一跳,抖抖尾羽又往里面进了去。
只不过这次,给它开窗的人是李熠。
白色的鸟儿被罩进了青色的纱网里,扑簌簌地飞,但是逃不出去。
李熠仔细观察着这只鸟,发现在它大腿侧有羽毛遮挡的地方拴着个纸条。李熠把手伸进去,想要取下来那张纸条,没成想,身后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阿熠,你在做什么?”
慕偕回来了。
李熠抖开纱网,鸟飞出来,委屈兮兮飞落到它主人肩上,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李熠。慕偕给它顺了顺毛,又道:“如果阿熠你是想知道这只鸟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可以告诉你。”
李熠面露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起个信使作用。白色的鸟儿很显眼,不能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也就日常向父皇母后问问安,再去关心关心泷舟和我皇叔之类的……”慕偕接着说道,“不信你来看?”
他把鸟腿上的纸条扯下来,递给李熠。
李熠把这张纸条展开,上面写着:
慕偕,你快给我回来,我最近要无聊到死了你知道吗?!
想来是豫王殿下,慕远岚写的。
李熠又望向慕偕,对方表情诚恳,好像真的没什么破绽,虽然总有哪处觉得不对,可到底没有证据。
李熠只得,先道歉,再告辞。
还得对鸟说点好听的,让鸟大爷开心一点,免得以后就不愿意送信了。
待他走后,慕偕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里是另一卷未拆封的纸条,这张是军情密报。
他的掌心里干燥温暖,完全没有正常说谎会有的湿滑汗液。
如果单单为了普通的传信,他也没有必要用这只鸟了。想到这里,他铺开笔墨,提笔写下答复。
白鸟用橙黄色的喙啄着宣纸的边缘,啄出了一片凹痕。它的小爪子印上了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又留下几个爪印。
天边的晚霞渐渐退去,夜幕将要降下,明月自东山而出,光芒尚不耀眼。
房间里的灯烛被人点上,暖暖的烛光跳动着,笼罩着洁白的宣纸和清秀的墨字。橙黄之上,纸条被引燃,灼烧的痕迹开始蔓延,最终席卷了整张纸。
纸灰被他撒进了茶水里,浇给了一旁的盆栽。微微泛红的土壤上,灰烬堆叠着,已经有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