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淅,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能骂人啊。”吴其成很委屈,下一秒就要哭了。
严淅只恨自己忘记拿水杯盖子了,没办法一杯子敲他脑门上。
空气静止片刻。
“没关系,我先接水吧。”吴其成宽宏大量地说。
你还没关系上了?
吴其成让开一点点让严淅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吴其成突然往这边一靠,水便撒了他身上。
“啊!”他叫了一声。
另一个同学不知是失明了还是跟他沆瀣一气:“你干什么要把水泼他身上?”
“严淅,举报你的真不是我……”
什么意思,此地没有绿茶三百斤吗。
这时,正准备上课的付鉴知闻声而来:“怎么回事?”
“老师……”吴其成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演技干嘛还选修啊,直接去选秀得了。
“老师,刚刚严淅把水泼在了吴其成身上。”一旁的战地记者抢先汇报。
“严淅,快给人家道歉。”付鉴知说。
道歉?
道歉给谁听?
严淅从来就知道,道歉不是给受害者听,而是给老师偏爱的人听。
很久之前他成绩并不好,加上调皮捣蛋,说实话,老师并不关心谁对谁错,只想着息事宁人,谁看着像错的那一方谁就应该道歉,谁就应该请家长,所以倒霉的总是他。
后来,他被要求成绩好,外加长相上乘,偶尔的一些小打小闹老师都会替他借口青春活力,享受了不少优待。久而久之,他都习惯了。
严淅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释怀了。
他直接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泼在了吴其成脸上。
“嗷——”
可惜刚刚水已经泼了大半,杯子里的水所剩无几,有点不够用,只是稍微打湿了他的刘海和眼镜。
教室里假装翻书的声音都消失了,安静异常。
道歉,自然是说给受害者听才有价值。
“对不起咯。”严淅十分真诚。
然后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
以为闹剧到此结束时,严淅又折了回来:“付老师,我好像发烧了,可以请假吗?”
付鉴知皱眉,听着他的鼻音不像是装的,但是他没有随便放他回去的权利,这是对一个高中生不负责。
严淅见他没同意,又转身走了出去,坐回自己的座位。
付鉴知本想叫他回教室,但想着才撂下狠话让让他搬出去,这孩子性子太闹腾,得多管管,反正一节课后就叫回来。
便任由他黑着脸出去了。
“你们都先回座位,现在开始上课。”付鉴知暂时给这件事落锤,拿着粉笔开始讲物理试卷。等他讲完一道题,不经意往窗外一瞥,发现走廊上的座位空空如也,课桌孤零零地摆在那里,看着像凉了的尸体,人已经走很久了。
他无奈叹气,自己果然是老了,低估了年轻人的活力。
“所有人上自习,把今天物理布置的试卷写了。”付鉴知放下课本,把刚刚的战地记者单独叫进办公室。
“你刚刚真的看到了严淅把水泼到吴其成身上了?”
“是的!”男生带着厚框眼镜,斩钉截铁之后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吧……?”
“你真看清了还是假看清了?”付鉴知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额……好像又不是那么清楚。”
“那你刚刚理直气壮的?”
男生立马挺直腰杆,一脸正气:“我可是正义的化身,如果是严淅的衣服上被泼水了,我也会帮他说话的。”
付鉴知被这一时的“正义感”弄得哭笑不得,摆摆手:“行吧,你先回教室写作,我去调监控。”
“老师,你才来不久可能还不太清楚,水房里是没有监控的,”男生推了推眼镜高深莫测地说,“因为真相只有一个,没有人会偷垃圾。”
……
学校大门关着,严淅早退只能是翻墙,付鉴知翻出学生登记手册登记册,还是上一任班主任留下的资料。
他找来严淅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母亲工作:略父亲工作:在外流浪
父亲电话:1**********
家庭成员:全都在,有一只很丑的狗喜欢乱叫,因为它叫季识,没事我也会踢两脚。
他打通严淅父亲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我是严淅的班主任。”
“老师好,是严淅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严淅早退了——”
“什么?!”严淅爸爸的音量突然拔高了好几度,“他早退干嘛?难道他又去那什么鬼打架子鼓了?!”
付鉴知被吼地拿远了手机:“什么架子鼓?”
“老师您是不知道,他只要一粘上这个东西就会上瘾,成绩蹭蹭往下掉,特别可怕。老师您帮我看着点,要是他身边出现了一碟一锣都要告诉我。”
“哦……好的,”付鉴知回到正题,“不是不是,您先别激动,他跟同学闹矛盾,再加上有些感冒就赌气离校了。”
“真是抱歉付老师。明天我一定让他跟同学道歉,他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我都不知道往年级办公室跑多少回了。”严淅爸爸瞬间软下来,跟刚刚不像是同一个人:“那就没事了。我昨天是听他说有些感冒,应该是去诊所了。老师您不用管他,啊常年一个人跑来跑去都习惯了,不用担心,到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我就给您回信。”
“好的。”
“老师您帮我盯着点他,明天我一定让他好好道歉,太麻烦老师了。”严淅爸爸又强调一遍,听得出来,这位老父亲操碎了心。
严淅围墙上跳下来,感觉自己像飞了一段。他似乎有点理解季识为什么总迟到了,翻墙真还挺好玩的。
网上都说NPC脱离既定轨道会产生恍惚感,好吧,他应该是个有bug的NPC。
他不觉地恍惚,他只觉得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