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
杜画漫不经心轻飘飘的一句话总能像很响亮的耳掴子,在谭煖稍微有点小窃喜时,将她狠狠扇醒。
迷魂雾散去。
她才发现,
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谭煖低声道,
“杜画,你一直知道我很喜欢你……”
“……”
“所以,”她语气严肃下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
“我想问你,”
“你有,哪怕是一点点……讨厌过我吗?”
杜画将她异样的神色览进眼中,脑子只给了自己不到一秒的思考时间,便张口答道,
“没有。”
…
“那……”
…
“你很讨厌我追你吗?”
杜画这回安静两秒,像是深思熟虑后的认真回复。
她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也没有。”
谭煖于是视线上移,直直望进她眼睛里。
她忽然松了口气似的笑一声,手中紧攥着冰冷刀具放开,落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谭煖于是恢复神色,自如地站起身来,拿起酒瓶,往两个高脚杯里各加了一些液体。
她泰然坐下,继续问道,
“那你……”
“能不能给我一点补给?”
补给?
只有,跑长途马拉松的人需要补给。
杜画想。
在一些关节点,仓促地停下,补上一些能量。
以便,
能够坚持到达终点。
也许是灯光音乐渲染得够到位,眼前表情淡漠的人眼睑还泛着点红,看起来受了不少来自她的委屈。
也许,
是因为某些话,骤然调动起来的情绪,
让杜画也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某些暗语,足够不近人情。
她最近的一些表达,
似乎很是违背心意。
总是,让她有种脱口而出的,后知后觉的悔。
一点点,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了。
于是杜画端起酒杯,说了一句,“好。”
她端杯,嘴唇抵着杯沿抿了一口苦涩葡萄酒,
没有咽下去,而是起身,缓缓离开座位,走到谭煖身边。
谭煖的视线一直跟随她,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攥紧手指,
抬着头,因为是坐着,微仰着脖子,放了足够低的姿态。
杜画就那么站着,低眉看着她。
冷而燥的指腹忽然贴上谭煖的侧脸,带起一阵毛孔的战栗。
食指和中指指尖往下滑,然后卡着下巴,轻轻往上抬。
热意比香味先贴上肌肤,因为谭煖直到咽下被渡过来的温热液体时,
气管才重新运行,开始呼吸。
她直直盯着杜画,意料之中又不可置信一般,感受唇上的香热。
而杜画闭着眼,无知无觉,长睫微垂,轻轻撬她贝齿。
她沉沦其中,毫无抵抗力地张开。
然后情不自禁地往前,触碰到了——这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
砰砰砰!!!
心脏随时即将破膛而出。
酥麻沿着脊柱往上爬,直至天灵盖。
脑子一片空白,
谭煖不断地,用最原始的动作,
生涩地追逐,尝她嘴里的甜与涩,
和她交换呼吸,下巴叠着下巴,唇|舌|缠磨。
杜画,此刻就像迷魂药。
谭煖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她的主动中。
第三十三秒,杜画摁着谭煖的脸,让她离开自己。
她看着双目迷离,脸颊绯红的谭煖,转而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湿热的轻吻。
如她所言,安抚她,给她补给。
“天很冷,”
她温和如水道,
“所以,辛苦了。”
我的心门紧闭,辛苦你来闯。
我麻木不堪,辛苦你来爱。
谭煖,
只要你一直坚持下去,无论你要什么,
我都会,
慢慢给你。
—
晚八点,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谭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敲门。
隔了好几秒才听见脚步过来,杜画在门后轻声询问:“谭煖吗?”
谭煖喘着气,说,“是我。”
杜画开门,谭煖在进门的一刹那攥住她一双手腕,脚跟把门踢上,杜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她整个人压在沙发上。
谭煖埋在她的颈窝,像个贪馋的小孩,吸吸嗅嗅了好一阵子。
杜画浑身僵了一下,发现她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又缓缓放松下来,
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意识问,“怎么了?”
谭煖的嘴唇离她脖子很近,只要再靠近一厘米,就能舔上那块软肉。
她吞咽了一下,渐渐感到某种酸|胀|的刺|激|感沿着肠子传到腹|部。
于是谭煖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镇定开口道:“今天下雨,外面很湿。”
杜画低低应着,“嗯。”
“……我也一样。”
谭煖的头和身体一起缓缓抬起来,她对上杜画水一样的眸子,压声问,
“还记得…补给怎么发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