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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呃呃,那个,我其实知道了,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听永贺说了……”屈枕风同永贺演戏骗自己作诱饵的事,灵墙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他也是傻,在第一次见到永贺的时候,他就该问清楚。
灵墙鼓起两个腮帮子,“那我该是叫你侍司大人,还是屈先生?”
他也有脾气的!
屈枕风垂下眼眸,“我很抱歉,林姑娘……”
“我是很生你气的!”就算屈枕风不这样做,他灵墙也会帮忙的,毕竟这有关疾病,是会帮到许多人的大事,就算是有危险,他也会考虑考虑。
而且,他现在这不是也没事嘛……不过,害怕倒是真的。
灵墙歇了气,搓了搓手指,“但是、但是——你也是为了平嘉这里的人们,是为了替他们解决疫病,何况你最后还救了我……”
“……”屈枕风自嘲,说什么救她,分明是自己让她身处险境,要不然她何至于此?
林姑娘这样说,不外乎是安慰自己,让自己宽心。
“林姑娘,谢谢你了。”屈枕风郑重地向灵墙行了一礼。
灵墙受了,依然有些生气,“我其实没做什么……”
他又道,“屈先生你之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飞起来了?而且变得那么——厉害!人们还都叫你山神,对着你又跪又拜……”
隐在一旁的永贺听见这话,不禁竖起了耳朵。
“抱歉,我没印象了。”屈枕风略略抬起手,一张微型的蛛网浮现于他掌心。
“!”永贺目瞪,那是“大人”才有的印记。
“这个就是那张超大的蛛网吗?”灵墙凑上前。
“对。”屈枕风抚了抚手心。
“可是这、这个蛛网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它之前可是差点吃了你……”
屈枕风心下感动,灵墙如此不计前嫌,甚至反过来关心自己。
“没事,我现在能控制得住它了……这件法器名唤百蛛,是永嘉、唔,应当说是永嘉山神,是他所创。永嘉山神曾有一伙伴,一头大黑蜘蛛,同时也是他的侍神。永嘉山神擅长阵术,当年他为了挽救这头蜘蛛,以它所吐蛛网,施以禁术,将蜘蛛的灵魂附身其上,最后打造出了这张蛛网,而百蛛就是这头蜘蛛的名字。”
“百蛛。”灵墙象征性地叫了一声。
谁曾想,百蛛竟然短促得闪了一下,好似在回应灵墙。
“欸,它好像亮了一下!”说起来,当时永贺施用百蛛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唯独灵墙无事。
不单是灵墙,屈枕风和永贺也觉得奇怪。
“林姑娘,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灵墙本来还想摸上一摸,但被屈枕风这么一“夸”,觉得随意摸屈先生的手,怪不知礼的,于是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
他嘿嘿笑了一声,转了话题问道,“侍神是什么?”他知道山神,未曾听说过侍神。
屈枕风道,“侍神是受山神所役使的生灵,他们与山神起誓,除非死亡,否则此生都将同山神,一道守卫这座山。”
“那侍神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自由?”
屈枕风收了掌心,眼里有几分落寞,“因此侍神的选择很慎重,也并不为世人所知。”
灵墙看着那百蛛,觉得十分神奇,话本里的角色出现到了现实,总会让人莫名激动。
虽然他们家就有好几只志怪小说里存在的妖精,但和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见识过百蛛的威力的,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念好久了……
这世上难道当真有山神存在?
“屈先生,这些你也是从书里看到的吗?”
“不……”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记载。
屈枕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一场梦隔着一道帘子,看得不真切,但唯有心绪是不会骗人的。
“那《伏蜚记》是怎么回事?我从未听说过《伏蜚记》,去到这里的书店也找不到。”灵墙因着蜚的事,遍寻了镇上的书店。
“你自然找不到,《伏蜚记》乃永嘉山神所作,世间唯有一本。”就在永嘉山神庙。
“……!”
屈枕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你找侍司,额、也就是我,是为了求取洗髓丹,我之前的话不全然诓你,书中记载永嘉山神确有一枚洗髓丹珍藏起来了。”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书中并未记载那颗洗髓丹在何处……”
屈枕风歉笑,“此前,我不过在书中看到过,具体在哪里并不清楚……但我这几日做了个梦,虽然梦境七零八落的,但我知道你要找的洗髓丹在哪里了——在永嘉山神庙的后院,山神他将丹药埋在了后院的土里。”
“那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永嘉山——”灵墙眼睛都亮了,这么多天,他终于有洗髓丹的下落了!他说着,就要回房间收拾东西。
我们?屈枕风哑然,林姑娘竟丝毫不芥蒂先前的事情。
“欸,林姑娘——”屈枕风叫住他,“你若不介意的话,我让永喜送你一程,他脚程快,带你也快些到达永嘉山……”屈枕风知道自己厚脸皮,但自己内心愧疚不已,想帮帮灵墙。
“屈先生不同我一起吗?”灵墙恍然道,“哦、哦,你身上还有伤是吗?抱歉,是我没考虑到……”
屈枕风微怔,如此纯良天真的孩子,自己当初竟会选择骗她,真是不应该。
屈枕风良心痛得慌。
“林姑娘,我已无大碍,倒不说是精神充沛!我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有灵气游走……只不过,我现在既得了百蛛的认可,就该合理运用它才是,平嘉还有几个村镇尚且为疫病所累,我还需尽快动身处理——至于那洗髓丹在何处,我现在画与你。”
掌心的百蛛微微发烫,似是在认可他的说法。
不消片刻,屈枕风就画好了一张图纸。
“谢谢……”灵墙收了画,“屈先生,你就这么将洗髓丹给我了吗?”
“林姑娘帮了我大忙,该我感激你,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况且留在我这里也无用。”
“好吧,多谢了。”灵墙不再多留,“我也不同你说了,我要去收拾东西——下次再见!”
“好,有缘再见。”屈枕风嘴角微微上扬,目送灵墙下楼,看着他急匆匆地进了客房。
“永贺,你出来吧。”屈枕风关上房门,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
“师父。”永贺跳了出来。
“你坐吧。”
永贺如实坐到了他旁边。
屈枕风语气淡淡,“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
永贺一侧的拳头暗自攥紧,“我没什么想问的……”
“当真没有吗?”
“……”
“那好,我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