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楚心悦将总镖局所有没接活的镖师聚集到大厅。
镖师们忽然被召唤过来,一无所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从彼此眼中看出任何有用信息。
正在众人心绪不宁之时,楚心悦出现了。她身着褐色镖服,脚踩灰黑牛皮靴,径直走到众人前面。
后面跟着陆老三、喻子非等人。
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楚心悦,等她说话。
楚心悦没有装腔作势,直截了当道:“今日将诸位聚集在一起,是想与诸位探讨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想知道你们真实想法。”
楚心悦观察到,镖师们隐隐分成三群。由振威镖局养大的一群,这完完全全是振威镖局的自己人;自小选拔进入镖局培养的一群;后期加入镖局的一群。
每一个群体都有人想要离开去龙飞镖局。
那些想要离开的人,视线与楚心悦交汇时下意识低下头,不过又很快抬头梗着脖子。
楚心悦一一看在眼里,平静说道:“听说,你们有人想要离开镖局去龙飞镖局。”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喧哗。
“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人骂道。
“叛徒!”
“太没有良心了。”
“谁要走站出来!”
“怎么了?你想拦,就凭你!”
“你良心真被狗吃了。死赌狗,当初要不是楚老大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被人砍死了。”
“镖局从小收养你,你竟然也想走!恩将仇报的东西!”
“做人不讲江湖义气,真让人看不起!”
“龙飞镖局给了那么好的待遇,傻子才只知道讲义气!”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你们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买卖还讲个你情我愿的,要是不愿意放我们走,就按照龙飞镖局给的条件付我们工钱。”
这些话一字不落传入楚心悦耳朵里,过了一会,眼见有人快动起手来,楚心悦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后,她才说:“要走要留是你们的自由。只是在走之前,我们先把账算清楚。”
楚心悦示意喻子非上前。
众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一袭白衣,一身书生气,在一众武艺人中间,似误入狼窝的羊羔。
楚心悦担心他害怕,一直看着他。
喻子非神情自若走到楚心悦身旁,拿出一卷册子。
“这是去年镖局的开支,我整理了一下账目,将你们一年的费用开支摘了出来。按照记录,你们去年一年,每人衣食住行训练花费了将近五十两。”
众人都清楚,练武之人花费多。就单说吃的这一项,要想培养一个好的武力,比一般人至少多三倍开支。
只是他们不知道楚心悦让喻子非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很清楚,镖局不是简简单单的武林门派,而主要是做生意的吧?”喻子非完全忽视下面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继续道,“故而,在你们离开之前,你们需要付清你们在振威镖局的费用。”
“凭什么!哪有这种规定?”有人不服,大声反对。
喻子非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又说:“除此之外,你们还掌握了押镖路线图,这些路线图原本不属于你们,而是镖局所有,因为镖局信任你们,将路线图告诉你们。若你们去了别的镖局,还用我们镖局的路线图,被我们发现,我们一定会将你告上官府索赔。”
这话一出,镖师们看他眼神更凶狠了。
“我不服!押镖路线图是弟兄们拿命一趟趟走出来的,可不是镖局的!”
“你说是你们走出来的。那我问你,若没有人委托镖局押镖,你们还会走那条路吗?你吃饱了撑着从青云县走到江左、或江南、或岭南?”
“扑哧”有人笑出了声。
不服气的那人狠狠瞪了眼笑出声的人。
喻子非继续质问:“再说,你们出去押镖,费用是你们自己出的?没有给你们付工钱?要是你死在路上,镖局会不给你家人送抚恤金吗?”
“你!”那人指着喻子非大骂,“你才死在路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酸秀才,一副小人嘴脸!楚总镖头,你就这样看着他侮辱我们,寒我们的心?”
镖师意外多、危险性高,最忌讳“死在路上”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