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相处了好一阵。
应星觉得这个人族很好。
但是没有应钧好。
应钧不会像面前这个人族一样主动劈柴、插秧。
应钧甚至很懒。
薛老三见应星的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上,以为对方正在考验自己的品性德行,于是干活就更加卖力了。
日子一天天过,这灾年却越发难捱。就连段乾也很少再出门,他往日的那些跟班也都散的散。
薛老三干的活也越来越少。
倒不是他想偷懒,实在是吃不饱,没有力气。
而且这么些时日下来,他也发现了。应星这人每日要么就是一个人坐在房檐上看远处,要么就是盯着自己使劲的瞧。
一点不提吃饭的事情!
他真是想不通,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看出朵花来!
好歹花也能果腹不是!
薛老三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心道不如还是干起以前的老本行。
就是不知道,面前这看上去魁梧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
他这么想着,便悄悄斜眼偷瞟了眼应星。
应星自然注意到他的眼神,但是他却读不懂其中意思,于是便也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
薛老三顿时又老实了,继续埋头干活去。
看来这人警惕心还挺高的,他得想个办法,确保万无一失。
应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的妖力似乎又变强了,先前被割下来的那块肉,不过几日就恢复,而且他似乎很久没有感觉到饥饿了。
就是他耳边一直有个人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白日也说,深夜也说。
“你想要不挨饿吗?”
“你想杀光你讨厌的人吗?”
这些无意义重复的话听多了,应星才会不耐烦的反驳两句:“你别说话了。”
那道声音才逐渐消弱一些。
可那声音近日换了说法,它问他:“你想念应钧么?”
漆黑深夜里,应星坐起身子。他说:“什么叫‘想念’?”
那声音似乎又无奈了:“哎呀呀,你真是一只蠢狗。”
应星心中烦闷更甚:“你才是蠢狗。”说罢便将被子拉过头顶又睡着了。
而彼时的大门外,正有一人屏息凝神地盯着他。见他又睡下后,才稍稍放松。
薛老三朝他身后几个兄弟悄声说道:“我就说吧,他就是这里有问题。”他说着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身后大哥薛济明看后,一双小眼睛中满是锐利之色:“今晚不着急动手,再等等看。”
薛老三不知道有什么好等待的,刚想开反驳,却听薛老五的速度比他更快:“可是大哥我饿。我都好几天没吃上饭了。”
薛老大神色明显带上不耐烦,他一把甩开薛老五:“再等等。”
其余兄弟见年纪最小的薛老五都被驳回,自己更是不敢开口说话了。
次日一早,应星是被急促剧烈的敲门声叫醒的:“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他开门一看,只见来人居然是许久不曾见到的段乾。他眉眼间满是倨傲神情:“谁允许你在这里住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应星心中早已没了最初的害怕,他神情冷淡,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段乾没由来得被他这目光看地一阵心慌。他强自镇定:“ 你!你看什么看!你这住得可是我家的房子,总不能叫你一直这样白吃白住下去。”
应星这一瞬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似的,许是昨晚没能睡好,他阴沉着一张脸就转身往房间里面走。
一旁的薛老三见状,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他怕不是真要搬出去。
应星确实如此打算。
薛老三心中暗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若应星此时走了,他又该去哪里。
于是便一把拦住应星:“这里分明就是我恩公的家,而今你空口白牙,你说这是你的就是你的?”
段乾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他本意只是想从应星身上弄点吃点。
毕竟他从未看见应星出门找过吃的 ,但他看上去却浑然不像是受到饥饿的样子,定是他家中还藏着些食物。
应星有些意外,没想到薛老三会为他说话似的。
这一瞬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应钧的影子。
段乾一时间语塞,再加上只有他一人,场面一时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房屋内外围满了要看他段家笑话的人。
还是段广浩出声打断这场闹剧:“够了!”段乾便满脸涨红地退到他身后。
段广浩将段乾带走之时,眸光不明地看了眼薛老三。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这张脸。
围观人觉得无趣,不多时便也就散了。
薛老三软骨头似的懒懒倚靠在门边上,见此事就这么算了,便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哪家的熊孩子......”
正当他转身即将离开之时,却被应星拉住。他眉眼间有困惑,接着就听应星道: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