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睡一会儿,”成澄星问,“那一会儿醒来呢?”
文予宁没有回答,其实成澄星天生心脏弱,他从来不搞连发,基本都是给缓冲时间,但一次之后,总是意犹未尽。
“你能把你口水擦擦吗?”成澄星偏着头问。
文予宁愣住了,连忙抬起手背蹭了蹭嘴巴。
什么都没有。
“你骗我啊?!”
成澄星笑了起来,叹气道:“跟个傻狗似的,我真服了……”
“不准笑!”文予宁恨恨地将手臂伸过他的颈后,将他搂到了怀里。
“你就这么憨憨的,还要代表国家,去参加比赛,”成澄星埋头在他的怀里,“是这届物理学院人才凋零了吗?”
“人才很多,但天才很少,”文予宁将台灯底座的开关关上,屋里昏黄的室内光,转变成外面的月光,“我们学校人才济济,但有机会冒出头的人很少,因为大家都在一个领域奋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出不了成果。”
这是科研现状。
“那你研究的那个领域,你们学校偌大清北,就你一人。”
“是啊,我故意剑走偏锋,才能尽快出成果,”文予宁说,“不过我也就是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我相信后面会有人继续深耕。”
“你真的打算投身法律界,物理就撂开手了吗?”
“起码物理本科是会念完的,我已经申请了双学位辅修其他专业,只要符合要求,就可以申请在主修专业物理之外,学习法学。”
“可是我听晓卉说,你们的课程特别难,像她那种学霸,都很吃力,你能两边都来吗?”
“我觉得问题不大,现在大一阶段的课程特别基础,像是大学物理、高等数学那些课程,咱们在高二的时候备战奥赛其实就都学到了,等我期末给你拿个国家奖学金,你就知道了。”
成澄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呀,”文予宁跟他贴了贴鼻尖,“这么不信任我的实力啊?”
“倒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你吧,在大学做教授,或者以后进研究所当科学家,都比较安全,”成澄星看着他,“要是真去当检察官或者警察……我怕你被人打死。”
文予宁不屑地嗤了一声:“晓卉跟你说丘兆光的事了吧?”
“你把举报儿子的信递给了他老子,还是你导师,你有没有想过后路。”
“有,我导师如果不办的话,我会继续往上举报,那事情就不会在物理学院结束了,”文予宁正色道,“不过,这事我挺失望的,虽然丘兆光从项目组被除名,也不能参加柏林比赛了,但导师没有给他额外的惩罚。”
“那能有什么惩罚,天文物理项目组一共18人,丘兆光是全票通过代表项目组去柏林的,你帮助的那个关学长,虽然委屈,可也投了他的票。这件事到现在,得罪导师的人,是你自己,吃亏的也只有你自己。”
“我不怕吃亏,这事必须有人管,”文予宁说,“关学长研究这个项目整整六年快七年,马上就要拿到成果的时候,丘教授的儿子过来摘了桃子……”
“可这六年,丘教授也是关岳的引路人。”
“那我不管,是谁做的,成果就归谁,导师指导学生,那是因为学校给他发了工资!”文予宁蹙起了眉,“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以后就算我因为这件事出头而被暗算,我也不在乎!”
“……”
成澄星枕在他的胸膛,他肩膀上两条蜈蚣似的贯穿肩膀和前胸的狰狞刀疤,与他近在咫尺。
“我知道你担心我,没所谓,做过的事就不后悔,”文予宁一下下大力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都是一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的柔弱理科生,能耐我何?”
“也是,都是跟搏击俱乐部的猛男较量的人。”成澄星平静地说。
文予宁笑了笑:“还真去那儿了,没人对你吹口哨吗?”
“没有!半道我就出来了,什么鬼地方,没想到你们学校那么开放,还专门有同性恋集合健身的地方,在里面不干好事!”成澄星生气地说。
“哈哈,那俱乐部是对外开放的,会员制,年度会费很高,有十几万,都是学校功成名就的校友集资开设的,得有资质的人才能进去玩。”
“什么人算是有资质?你去了吗?”
“我经常去,主要是撸铁。”
“你去跟他们玩?!”成澄星握起了拳头。
“没有,我是阮学长介绍进去的,纯靠脸,”文予宁得意笑道,“我是刷脸进去的,他们都说我是‘天菜’。”
“什么意思?没懂。”成澄星听得稀里糊涂。
“长得好看的,像你这样的,免费,不免费的,需要介绍新的会员加入,里面那些肌肉猛男,大多是健身为辅,交友为主。我第一次去,不是去玩,是给阮学长解决麻烦的。”
文予宁每天在校内的行动路线非常单一,教学楼、实验楼、食堂、宿舍,这种整齐划一的节奏,不会为别人改变,阮明找他的次数多了,就会被别人堵上。
有一天文予宁从食堂出来,往网球场那里走,准备预约场地,忽然看到一个男的推搡着另一个男的,动作很粗暴。
因为高中时就是校暴的受害者,文予宁对这种事很敏感,直接跟去了,发现受害人还是阮明,而这回对他动手动脚的,就是搏击俱乐部的人。
“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孤独,那时候还没跟张威好,就去过里面,作为预备会员,我需要介绍别人进去,这个过程里,我跟了几个人……”
文予宁努力让脸上不现出鄙夷的神色,实际上他有些无语,那得是有多寂寞,才能乱搞这些关系。
“后来我跟张威处了以后,就跟他们都断干净了,可是,现在我和张威黄了,张威到处说我不归他管,他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俱乐部里的人,还以为我是可以玩的,就来堵我……”
文予宁直接带着他去俱乐部了。
一味躲藏,不是办法,文予宁干脆进去宣告众人,从此阮明跟他们都断了。
“那他是你的了,你们确认关系了?!”
几个彪形大汉向他走来,气势汹汹。
“对!”文予宁应了下来,“他就是我的了!”
马上开始脱衣服,向后甩到了阮明的头上。
阮明连忙把他的大衣抱住,看到文予宁肩膀上露出两条大疤,开始跟他们正式开打。
就这样打了一天又一天,接连打服了好多人,甚至后面根本不是为了阮明,而是他们听说这届来了个练家子,都纷纷过来试试深浅。
“看你这肌肉还有出拳方法,你是系统练过的啊!”
“实不相瞒,”文予宁说,“跟国际职业拳手罗伯特打过一个平手。”
他们一去查罗伯特这人,发现他已经因为犯事被遣送回国了,现在做了老本行,参加各种国际赛事。
“牛逼!”
搏击俱乐部的人纷纷赞叹,免了他的会员费,他就经常去撸铁。
“那些设备相当现代,”文予宁说,“很多都是前沿科技,我见都没见过。”
成澄星哼了一声,跟罗伯特那一战就奠定了他这动不动就跟别人抱摔的习惯,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跟人干起来。
“然后俱乐部里人来人往,不乏一些漂亮的男孩,好像都挺喜欢我的,”文予宁清了清喉咙,“我告诉你,在这个圈里,我是很有魅力的,你要注意了。”
“是吗?”成澄星问道,“谁说的?是你的阮学长吗?”
“他不是我的,我是帮他清理麻烦,才故意这么说的,”文予宁笑了笑,“怎么你还吃学长的醋啊?”
“没有。”成澄星说。
“就是,不值当,只是里面不少在下面的男人,都想加我微信,说我是基圈天菜。阮学长说,我可以带走他们任何一个人,不需要负责任。”
“那挺好的啊,方便,快捷,省事,”成澄星点头道,“本来你就一身精力无处释放,我们又离得那么远,满足不了你。”
“开什么玩笑,他们觉得我是菜,我还很挑食呢!”文予宁揪了揪他的耳朵,“我不喜欢这种搞七搞八的,闲着没事干,我还要拿双学位呢,只一个你,我都焦头烂额了。”
“是吗?”成澄星问。
“是啊,你今天一直问我‘是吗’,是怎么了?”文予宁手臂一用力,将他掀到了自己的胸膛上,竖起一边膝盖和健壮的大腿,将他箍在怀中,掉不下去。
“那么多人觉得你很有魅力,那阮学长怎么想呢,何况你还英雄救美,帮他打跑了前任。”
“他怎么想关我啥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看我们好像经常来往,那是他怕他前任、前前任,或者都不能算是前任,而是炮友来找他麻烦,他才一味跟着我,不想挨打。我也已经告诉过他了,要想生活安稳,就好好经营一段感情,不要再那么不自爱了。”
“你就这么跟他说的啊?”
“是啊。”文予宁看着他。
成澄星有些惊讶,不过文予宁说话本来就直白到让人下不来台,他可不懂什么叫面斥不雅。
他的瞳色有些近似茶色,看着清亮如琥珀,成澄星和他对视片刻,轻轻地蹭了蹭他的嘴巴。
“他之前那个前任啊,可不是东西了,拎着他的脖子跟拎一只鸡似的,你还记得我们俩去你们学校凉茶铺,看到你那回吗?”
“啊,记得,”成澄星想起阮明红肿的下颚和喉结,“那是他前任打的?”
“是,他前任名叫张威,跟他交往的同时,又跟女生谈恋爱,两头都要抓,两边都不放,阮学长被他伤得不轻,”文予宁话里有话,审问似的看着他,“你觉得他前任这种行为……”
“无耻,”成澄星说,“那不是让女孩当同妻吗?就算没结婚,这也是‘同友’,反正很龌龊。”
“对!就是无耻至极,所以我告诉那女孩了。”文予宁心中叹了口气,有些自责,他这样问澄星,真是多余问了。
“那他前任没揍你吗?!”
“就他?我一脚就给他踹地上了,半天爬不起来!”
成澄星怔怔地看着他,只得庆幸还好他力大如牛,浑身蛮力,才能平安无恙活这么久。
文予宁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地将成澄星握成一团儿搂紧在怀里,拼命摩挲他的脸,不停呢喃:“澄星,澄星,我好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