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及近,首先看见的是赛里木湖宽阔的湖面,走近了,才更是瞠目:
湖面蓝如宝石,湖水清澈,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只能看到远处的天山将它包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为神明看护这天赐的珍宝。
白云悠然,遥望云卷云舒,天空倒映在湖水里,简直美得叫人心惊。
两人慢悠悠走到了长堤前,在一个小巧的木制观景台的站定,宋长生后一步上来,刚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也没注意,这会并肩站着,宋长生才发现,楼七月竟然比他高那么多。
宋长生身高一米七七,可算不得矮,但自己才到楼七月耳侧。
他是不是得有一米九了,宋长生心里嘀咕了一句。
楼七月在观景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好像这湖心而来的清风真能抚慰人心,瞥到他一言不发,楼七月道:“宋长生,你是第一次来赛里木湖吧?”
宋长生道:“啊,我还是第一次来新疆呢。”
楼七月笑道:“哟第一次啊,那我算是你第一次的同伴了?荣幸啊。”
宋长生捧哏道:“是是是,感谢你和哈吾勒,回头请你俩吃饭。”认识久了,渊源多了,宋长生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能很放松地和楼七月说话。
“那敢情好,说定了哦。”他梢了一眼他,又笑了两声。
“我倒是经常来新疆,赛里木湖也来过很多次,不过六七月份还真没来看过。第一次是冬天来的,风景很好,这次感觉也不错。”
他语带笑意,但语速缓慢,很温柔的侧脸,宋长生的手指动了动,道:“冬天?零下了吧,很冷吧,湖面都结冰了,很美吧。”
听他这么问了,楼七月这才转过半个身子,走近,上身前倾,冲他笑了笑,正午时分,如此深邃的眉眼猛地靠近,清晰又莽撞,宋长生又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楼七月马上就退回去了,他望着远处的天山,很郑重的语气,道:“很美,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湖面,美到我就在想,如果能有人和我一块看看就好了。”
从福州回来之后,楼七月在成都待了两个多月,把亲朋以及不能不管的一些琐碎事务处理完,就孤身一人来了新疆,随身的就是这辆猛禽和一包行李。
从前他寒暑假来新疆,是作为一个孩子,成年之后就很少去新疆了,大学四年的寒暑假有大半都在勤工俭学中度过,楼父也不干涉他的选择,不会施予援手,大四毕业他又选择了入伍,他爸虽然不支持,但也没多说什么。
如此想来,完成学业前他做的所有决定,几乎都好像正确又贴合所有人的心意,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来伊宁的第二天,也就是年底的最后一天,他独自一人驱车前往赛里木湖。
正是寒冬,新疆更是冷,赛里木湖已经是零下十几度,部分湖面也已经结冰,他就驱着车,环绕那条长长的被西北风吹得雪粒纷扬的公路,在蓝的、红的、粉的色调里,站在湖边上,看到了绝美的赛里木湖落日。
在那一浪接一浪的湖面上,尖尖薄薄的冰刺在暖黄的光里上下起伏,落日隐没在远山之后,扁圆的金光透过层层碎冰,闪烁着来自天神的秘密。
他的心,在凛冽的寒风中,找到了方向。
宋长生薄唇微张,在等他的下一句话,楼七月轻轻道:“嗯,我看到了冬天的赛里木湖。那时候真想说感叹一句‘瀚海阑干百丈冰’,又感觉不太符合我的心境。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所以一直觉得还得再来。”
其实是美得失语罢了。
“你看到了冰推吗?我在网上看到过视频,确实很美啊。能看到的人,真是幸运。”
“哈哈哈,是挺幸运的,我当时吹得人都傻了都不舍得走,我那时候还想,一定是地球也在荡秋千吧,许他搞那么大阵仗玩,还不许我多看会了吗?”
这话说的有些故意打趣的意思了,宋长生忍俊不禁道:“那一定是真的很美,有机会我也要看看。”
“行啊,如果你还留在这,我带你去。”
宋长生默默攥紧了相机,道:“一定。”
“小楼哥!长生哥!”哈吾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楼哥,我在这呢!”两人扭头看向长堤尽头,那里和木栈道连在一起,哈吾勒正从那边顺着长堤跑过来,隔着水泊和他们打着招呼。
少年看着就很结实,风风火火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悦,怪不得过年的时候人们爱贴年画娃娃,想来也是因为看着这么喜庆的人,心情也会好得多。
哈吾勒有些黝黑的皮肤在光下反着光,看着很有精气神的样子,隔着水泊,站在长堤上喊道:“长生哥,你给我拍照吧,我也想要那个倒影的!”他指着远处摆着各种pose的白裙子女孩,青春洋溢。
宋长生笑着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