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七月和宋长生走过去看,还被吉他小哥邀请坐下,一群年轻人围着坐了一圈,中间是一个电子篝火,在这星空夜幕下,是城市里从未有过的有氛围。
吉他小哥站起身来围着篝火边弹边跳起舞来,伸手去拉坐着的几个人一块跳,宋长生也被拉了起来。
但他不太会跳,吉他小哥笑声爽朗,示意他学自己的动作,楼七月就顺手把他的吉他接了过来。
也许是他的气场别具一格,吉他小哥没有犹豫地托付了吉他,然后楼七月冲他非常可靠地挑眉一笑,拨弄了下琴弦,随即弹了起来。
一群人惊呼了一声,然后有几个活泼的人也站了起来,开始跳舞。
楼七月自如地弹着,带着磁性的嗓音轻轻唱着,视线随着那人的移动而移动。
斑驳的阴影爬上他的衣角,在他的身上跳舞,宋长生明明就是上天送来的使者,引领他,鼓舞着他。
温柔,俊美,此刻却如此靠近,好像他能把他握在手里。
做了几个抬步转身,宋长生忍不住去看楼七月,见火红的灯光在他眼底跳跃。
楼七月突然垂眸避开,上身微微后抬,神情就落在了阴影里,像是不敢看他。
宋长生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几个简单的动作,无垠的星空下,是年轻人滚烫自由的心。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
那里绿草如茵
……”
他们回到帐篷旁边,都没说话,宋长生余光瞥他,就见楼七月仍旧垂眸,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呢?
哈吾勒早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也想看看赛里木湖的夜景,不过两位哥哥在喝啤酒,聊着天,也不搭理他,他就打开了一根火腿肠,自顾自吃起来。
楼七月转过头,对上了嘴巴鼓鼓的哈吾勒,“……你,你怎么又吃上了?”
哈吾勒嘿嘿一笑:“哥,我长身体呢,吃得多长得快,晚上吃的那点感觉消化掉了。”
楼七月叹为观止,感慨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怪不得我爸以前那么说我。你吃吧吃吧,自己心里有数哈。”
他扭回头,又和同样啃着一根火腿肠的宋长生对上了视线,略带酒气的宋长生打了个嗝,道:“我、我饿了。”
楼七月一时无奈,再一看这两人眨巴着眼看着他,他来回扫着,然后直接起身四周望望,干脆道:“这些零食估计也不顶饱,我去看看别的帐篷,找他们买点正经吃的吧。”
哈吾勒没说话,他就是嘴馋,他哥要是弄点好吃的回来,他也很能吃得下,宋长生哪里看不出来哈吾勒的少年心性,无奈地拉住楼七月的袖子,道:“别去了,这么晚了,再吃东西真睡不着了。”
楼七月问:“真不吃?”
宋长生点头:“不吃了,坐着吧。”
楼七月顺从坐下:“也行吧。”
无人在意的哈吾勒翻了个白眼,埋头苦吃零食,心想:“我就知道,还得靠我自己,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草甸上铺了地垫,几人都舍弃了椅子,坐在了草地上,耳听得湖心来的风掠过草原,裹挟着花啊草啊的叶子发出沙沙声,沉下心来。
宋长生盘腿坐着,双手握着还没喝完的啤酒,问道:“楼七月,你是哪人啊?我记得上次在喀赞其你说你妈妈是蒙古族,你爸爸也是吗?”
楼七月答:“哦,我爸不是,我爸是成都人。”
见宋长生面带犹疑,他笑了笑,补充道:“确实有很多少数民族不和外族通婚,不过我妈妈不一样,她是我见过最洒脱、能干和漂亮的女人,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爸那时候年轻,去内蒙古旅游,在那达慕大会上遇见了我妈妈,那时候她正在参加骑马射箭比赛,和戴着眼镜、书生意气的我爸一见钟情。不过我姥爷不同意,想想也能理解,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远嫁外族?那时候我姥爷气得还去住院了两天,哈哈,连我奶奶都觉得我爸是在异想天开。”
由于很多因素,许多少数民族不与外族通婚,其族内通婚现象较多,但这都是可以从历史文化、宗教信仰和语言障碍等角度来解释。
比如蒙古族在历史上形成了独特的部落文化和生活方式,传统观念强调部落内部的团结和认同;而且他们大多信奉□□教或者其他宗教,宗教教义对婚姻有严格的规定,更倾向在民族内部寻找婚配对象,更何况他们使用自己的语言,虽然普通话已经普及,但语言习惯上也更偏向同族人。
宋长生能理解,但也惊讶于楼父楼母的结合,道:“你父母能在一起,也一定经历了很多困难吧。”
“我爸给我姥爷放了两年的羊,”楼七月笑出了声,“我爸也很有毅力,他曾经说,如果再也见不到我妈妈,他就终生不娶。在我姥爷家干了两年活,我姥爷烦透了我爸,干脆把两人一块赶出去了。”
宋长生也笑道:“你姥爷其实也很开明了。”
楼七月道:“确实。在蒙古办了婚礼,又把我姥爷姥姥请去成都办了一场婚礼,如果他们不支持,也不会有我。不过我爸确实运气好,能娶到我妈这样优秀的女人。”
沉吟片刻,宋长生点点头:“从你,也能看出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
闻言,楼七月看向他,笑意盈盈:“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好感人。”
并不是多么真诚啊你,宋长生喝了一口酒,没忍住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