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疗翼气温不高,甚至可说是有些冷。
但蹲在窗边的德拉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此刻正怒火中烧——该死的多比!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竟敢违背主人的命令、擅离职守,跑到霍格沃兹来私下与明显不是共同阵营的学生谈话!
听听它对哈利·波特的溢美之词吧,德拉科的穿衣镜都说不出那么肉麻的夸赞!
德拉科听着多比对哈利几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回应的赞扬,只觉得无比荒谬。他一边有种被背叛的愤怒,一边又替哈利觉得羞耻——到底是怎样的厚脸皮才能听完这些话?哪怕哈利只是让多比坐下,多比都能把他说成是仁慈救世的神。
它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哈利的表情了——德拉科知道,这家伙总是非常不适应别人的夸奖,他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滑稽、非常可笑。
德拉科没有站起来打断多比的发言,因为他终归还是从大量无效的赞美之中挖掘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多比承认了是它封闭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口,只是为了阻止哈利回到霍格沃兹上学。
可这也很是让人费解,甚至让德拉科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家养小精灵,不但有能力将车站入口封闭,以至于两个纯血巫师都无法解开、只能依靠非法改装的汽车飞进学校——即便这里面有哈利和罗恩的愚蠢作为必要条件之一,但多比的行动实在超乎德拉科的想象。
它既然能做到这些,还能做到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德拉科想,当初那本日记本要是父亲交给多比,它一定能轻松完成这个任务。
“可是伟大的哈利波特,您不该回到学校来的,这里非常危险——”多比尖锐的嗓音在病房中响起,打断了德拉科的偷懒假设,“多比明明已经控制了游走球,可哈利·波特还是留了下来!”
它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
而无论是床上呆坐着的哈利,还是窗外猫着腰艰难窃听的德拉科,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哈利的嗓门一下提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满是懊恼和气愤——是啊,任谁莫名其妙被一只游走球追了半天、险些丧命,都很难宽恕始作俑者吧!德拉科不禁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被这样针对,他一定要好好惩罚这只家养小精灵,让它别再生出那么多被害的妄想!
除了对哈利的些许共情,更让德拉科蹲不住的是,短短几星期就让哈利·波特面临生死威胁两次的始作俑者,身份与马尔福家密切相关,按父亲的说法——这非常不妙。这意味着原本处于自己掌控的东西失去了控制。
哈利的确如多比所赞美的那样,是一个比德拉科更加仁慈善良的孩子——至少在面对可怜的小精灵的时候,他相当好哄。
多比可怜兮兮的模样,在哈利心中已经为自己减刑成功了。
“你穿的这是什么?”哈利勉强接受了多比“为了保护哈利·波特”的说辞,转而好奇地问多比的衣服。
多比则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家养小精灵糟糕的生存环境和痛苦的工作,无法解脱的命运让它不得不服侍待它非常残酷的马尔福一家。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他可从来没有惩罚过多比,小时候还曾经给多比分享过玩具呢!它怎么能这样跟哈利说呢?那明明不是事实。
在一大段对主人家有多残酷的暗示之后,多比终于回归了正题,他急切地向哈利警告:“霍格沃兹现在十分危险!哈利·波特不该回来,不该留在这里……因为那件事又发生了!密室又被打开——”
多比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密室?
德拉科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猛地在脑海里涌现:晕晕乎乎的头脑,布莱斯和潘西关切的话,完全失踪的一段记忆,被挂起来的洛丽斯夫人和举着相机被石化的科林·克里维,还有手足无措的哈利·波特。
多比口中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德拉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从脚趾爬到了头顶。
多比或许已经知道了父亲和他密谋的任务——甚至它明确地知道那日记本的可怕,知道它可能与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与霍格沃兹里的密室密切相关!
消息的泄露已经足够让德拉科害怕,更何况多比还因为对救世之星的无端崇拜,试图将全部的事情和盘托出!这绝对不行。
德拉科猛地站了起来,他不该再沉默,哪怕暴露了自己,他也绝不能让多比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砰”地一声推开了病房的门,坐在病床上正为多比所言感到迷茫的哈利下意识地朝他看过来,愣怔地问:“马尔福,你怎么在这儿?”
德拉科率先朝着准备移形换影逃离现场的多比断喝一声:“别动,多比!”
在成功离开前收到主人命令的多比颤抖地留在了原地。它惊恐地用它的大眼睛在周围寻找能在脑袋上留下伤痛的东西,以便小主人随时惩罚它的擅自行动。
“怎么?”哈利诧异地问,他从病床上直起身来,下意识担忧地靠向多比的方向,似乎想要借着跟德拉科说话而让多比免于惩罚。
“我想绝不是爸爸让你来见波特的吧。”德拉科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好样的,多比!不让救世主来霍格沃兹上学、试图用游走球谋杀救世主,你比我还知道如何让波特倒霉,你简直是个中高手!”
多比立刻惊慌地摇头:“不!多比不想伤害哈利·波特!多比想救哈利·波特!”
而话题的中心——哈利·波特本人,原本想要拦住德拉科的动作停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因为哪怕是为了保护,多比也的确比德拉科更擅长伤害哈利·波特。
他的三十三块骨头还在自顾自地生长,疼得哈利脑子发懵,只能傻傻地愣在那儿,听着德拉科对多比的指责。
“想救他?”德拉科笑了一声,“你该庆幸他是个技术高超还非常不要命的疯子——否则你的游走球能杀死他十回!”
等下,他夸我了?哈利诧异地看了一眼德拉科。
“现在波特得长一晚上的骨头了——你呢多比?”德拉科阴恻恻地问,“你那么崇拜波特,却把他伤得很重,你准备为此接受什么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