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时候像傻子,有时候又不像。”柳将军拱手答话,“臣无法断言。”
傅锦的心稍微回落,略略松一口气。
“仔细说说。”皇上说道。
“王爷会画画,会骑马,会游水,懂一些剑术,总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傻子。”柳将军道,“可王爷害怕生人,写字丑陋,说话结巴,时常闹脾气,又像个傻子。”
“他说话结巴吗?”皇上眉头微皱。
“结巴得厉害。”柳将军道,“臣刚到福王府的时候,听王爷说话磕巴断续,以为他是因为痴傻,所以口齿不清,时日长了,才确定他就是结巴,头脑清醒与否,都是结结巴巴的。”
皇上嗯了一声,又问道:“听说,他常常与你在一起?”
“是。”柳将军道,“臣小时候在福王府住过半年,与王爷同吃同住同玩耍,臣离开后,王爷似乎是想象出来一个伙伴,他总说自己卧房中还有一个隆隆。”
“如此孤单,实属不易。”皇上喟叹道,“他与你在一起时,都做些什么?”
“舞刀弄剑弹石子,依然是小时候的把戏。”柳将军忙道。
“男女之事呢?他可懂吗?”皇上问道。
“不懂,据末将的母亲所言,王爷至今未与王妃圆房,两个通房形同虚设。”柳将军说道。
“是这样吗?”皇上看向傅锦。
“是。”傅锦点头。
“如锦,你刚刚想得如何了?”皇上问道。
“臣妾刚刚拿出佛珠捻动着陷入冥想。”傅锦窘迫说道,“刚想到住九前偷偷溜出王府看牡丹花,就给睡着了。”
嗤得一声,皇上笑了,摆手道:“你可真是厉害,既困了,让陶姑姑带着你歇息去吧。”
傅锦站起身,忍着回头的冲动,向外退去。
她想要向皇上请求,求你放我出宫,让我回家。
她也想问问柳将军,阿衡呢?他如今身在何方?你我都不在他身边,他可安好吗?
小轿已在阶前等候,陶姑姑微笑说道:“请王妃上轿。”
“去哪里?”傅锦警觉问道。
“自然是出宫去。”陶姑姑笑说道,“坐着小轿到迎阳门外再换乘马车。”
“乘马车又去哪里?”傅锦顾不得客套,追着问道。
“到地方就知道了。”陶姑姑依然笑着,“老奴也陪着王妃过去。”
皇上身边的女官跟着过去,看来是依然不肯放我回家。
傅锦不再多问,由陶姑姑搀扶着上了小轿。
迎阳门外换了马车,陶姑姑上了另一辆,马车中只有她自己。
她向后一靠闭上双眼,此时方觉得后怕和惊恐。
害怕柳将军会背叛他,恐惧皇上咄咄逼人。
不知为何,皇上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轻易放她离开。
那么,皇上为何要让自己和柳将军见面?
此刻让自己离开,单独留下柳将军,皇上又会问他些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靠坐着打盹。
刚陷入混沌,马车吱呀一声轻晃,停下了。
“王妃请。”陶姑姑笑着过来扶她。
下了马车望向周围,自己身处一个夹道,夹道内长着荒草,墙头外老树寒鸦,一阵冷风吹过,她轻轻颤栗,裹紧斗篷轻声问道:“姑姑,这是要将我关起来吗?”
“不会。”陶姑姑笑道,“王妃随老奴进去就是,不必担忧。”
换了小轿又走一程,下了轿子,眼前出现一座大花园,虽是冬季,花园中干净整洁,遍植四季常青的树木,虽说不上绿意盎然,但处处露着生机。
甬道尽头处,是一所小院,院门匾额上题着琪院二字,院墙后露出重重飞檐,可看得出是一座阔大的府邸,观其规模,应是郡王府或者王府,傅锦想着。
跟着陶姑姑进了琪院,院落精巧别致处处匠心,陶姑姑带她进了正房,笑说道:“这是一所客院,平日里无人居住,王妃尽管在此处歇息,不会有人来扰。”
傅锦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知道她不会回答,索性闭口不言。
陶姑姑看出她的心思,笑说道:“并非老奴有意遮掩,皇上没有发话,老奴不知道那句该说那句不该说,老奴只知道侍奉好王妃,不能让王妃有丝毫闪失。”
“多谢姑姑。”傅锦忙客气称谢,她心中明白,以陶姑姑的身份,别说是宫中妃嫔,就是皇后,也不敢轻易让她侍奉,她如此言行,应是皇上有过嘱咐。
陶姑姑奉上一些点心,为她倒了热茶,微笑说道:“王妃,既来之则安之吧。”
傅锦点点头,喝着热茶心想,也是,想那么多没用,不如让自己舒服一些。
“姑姑,我想沐浴。”她搁下茶盏,扑闪着眼睛请求。
“好啊。”陶姑姑欣慰说道,“王妃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跟老奴说,老奴这就去准备。”
沐浴后,神清气爽小坐片刻,在房中四处瞧了瞧,摸一摸头发已经干透,进卧房里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黑透,长长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慢慢起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