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神色恹恹地把脸埋在乌宵怀里,缓缓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试图平静下来。要是这鼓声一直响个不停,她的心岂不是以后都按着这个节奏跳……
一想到这,余年颇有些自闭地蹭了蹭乌宵的衣领,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
“嗯?”
“你,说话。”听到他的声音,余年伸手撑着他的胸膛,仰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说什么?”乌宵困惑地问。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只要能叫她把脑子里的这段鼓声忘记。
乌宵:?
“会唱歌么?”余年问道,她记得故事里的鲛人会唱好听的歌,不知道乌宵他会不会。
唱歌?“不会……”乌宵眼神躲闪,语气心虚。
“真的不会?”余年眯着眼睛怀疑。
“不会!”乌宵飞快回答,生怕有一丝迟疑。
余年仔细地盯了他一会儿,这家伙,眼睫都在颤,还假装镇定……
她收回目光,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轻声安慰。
“没关系,你不会,还有别人会。”
乌宵:嗯——嗯?
那头余年还在继续,“要不你先回,我想去听曲儿了。”她抬起头,神色认真地看着他。
一听到她要走,乌宵赶紧把人抱紧,拒绝道:“不好,你说了要陪我。”
“可是我头疼——”余年把手搭在额头上,缓着声音无奈开口。
“不要走,我唱给你听。”乌宵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可你不是不会吗?万一……”唱得很难听,余年还没说完,侧脸就被他亲了一下,冰凉的唇碰上她温热的脸,一触即分。
好吧,她懂适可而止。
余年感觉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像是隔着一层帷幕,没想到笨鱼还挺害羞。
害羞的乌宵在她耳边轻轻哼着奇怪又温柔曲调。这非人的声音,像是胸腔发出的共鸣,只有高高低低的音调,一个个都拖得很长,像是雨一滴一滴地落在湖面上,发出宁静的声响,涟漪也一圈圈散开。
这是舒缓的调子,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悲伤,却也叫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余年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乌宵缓缓停住了。
“就唱完了吗?”余年困惑地仰头,她感觉后面应该还有才对。
“没有,我以为你不喜欢。”乌宵有些手足无措,他还以为她厌倦了。
“这是什么曲子,听得我好困。”余年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像一只瘫着四肢在太阳底下晒着肚皮的猫。
乌宵摸不准她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把头靠在她发顶上,顿了半晌才开口:“这是我的求偶曲。”
余年:嗯?
“那你刚刚说不会?”什么意思?是不想唱给她听?她张牙舞爪,准备生气。
“我只会这一首,怕你不喜欢。”所以不敢开口,乌宵委屈道。余年早就答应他了,他才不想横生枝节。毕竟他之前可是见过:有的鱼因为歌唱得太难听被雌鱼当场嫌弃,还被暴打了一顿。
“喜欢喜欢~,很好听。”余年勾着他的头往下,安抚地亲了亲他脸上的鳞片。
想起他刚才患得患失,不自信的样子。她又笑话道:“你是好骗笨鱼,是胆小鬼鱼。”
“嗯,我是。”乌宵低着头,失落地开口:“我不能陪你做好多事。”
哎呀,笨鱼好像伤心了。
余年搂着他的脖颈,又亲了亲他的唇,“比如说?”
“我不能陪你逛庙会。”他知道余年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可是他做不到。
“也不是每天都有庙会。”余年抱了抱自己的笨鱼。
“本来今日想和你一起看龙舟,”可是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不关你的事,一直都是这样。”余年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每年都讨厌的事情,每年都忍不住去做。赛龙舟一直都这样吵,可我觉得我明年还会想来看。”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在路上。”乌宵甩了甩尾巴。他化不出人身,只能拖着鱼尾。
“我也不能跟你一起在水里游。”她还不会游泳呢,他为什么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那不一样,我可以……”抱着你,乌宵想了想,决定跳过这些小事。
他想告诉余年,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焦躁。这感觉自她答应他那天起就出现了,像一团混沌、一片乌云,时时压迫着他的心。可他却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能不停地尝试,试图靠近那团不安情绪的中心。
“我可能不会变成人。”
“嗯,我知道。”余年低头摸了摸他的鱼尾。
乌宵把李青仁借给他功德金光的事情说了。
“我不能跟你过人类的日子。”功德金光用完之后,他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早该考虑这些的,也许一开始……可他就是很喜欢余年,所以……或许是他太自私了。
“你觉得什么样才叫人类的日子呢?”余年问他。
“房子建在一起,很多人一起住,在一个屋子里度过一生。”乌宵认真地回答道。
“那你之前的日子是怎样过的呢?”余年又问。
“我居无定所,四处游动,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