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魔族的东西,自然只有魔族才有法子解决,而如今魔族入不了人界,罗涛要解决吐玉蛛,必然要经过暗流宫,到时萧梓钰自然安排好一切等着他。
零榆一脸了然,将药粉收于袖中。鬼面盯着零榆看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末了给了他一颗解药,提醒道:“我来还要替宫主传句话,忘逍遥每月十五毒发,世上只有宫主手中有解药,‘想活命就做好该做的。’”
“宫主多虑了,我这条命握在他手中不还是任他处置,哪敢想别的?”零榆收下解药,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想到自己被罗涛炼作药人,他的血能替罗涛抑制忘逍遥的毒,自然也能替自己抑制,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眨眼间,鬼面便消失不见,周遭事物发生了些许变化,手边棺材里的尸骨也不见了。
鬼面来时设了结界隔绝外界,此时他一走,结界随之破除,院中现出了另一个身影,那人看着很是瘦弱,周身却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零榆见那人转过身,下意识警惕地横过匕首挡在身前,只听那人讥笑道:“即便换了一副模样,见到我你也还是如此畏惧——”
“别慌,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可以活着见到我的真容。”
不过比之前那副老头模样年轻些许,也不知罗涛在得意什么,零榆嗤之以鼻,眼疾手快地飞出藏于袖中的毒针,“不巧,我不想你活着。”
这种小把戏零榆用得多了,罗涛对付起来绰绰有余,挥袖挡下了毒针,“好徒儿,为师今日不打算与你动手,你若是听话,就随为师走,无需再受暗流宫摆布。”
零榆轻蔑一笑,直言道:“那跟着师父受魔尊的摆布吗?”
罗涛一动,飞至零榆跟前,一把掐住零榆的脖子,“我说了我不打算跟你动手,但你要是再不自量力,休怪我废了你。”
零榆面色不改,不屑的眼神激得罗涛暗暗收紧五指。零榆用眼神与罗涛对峙,仿佛在赌他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事实是零榆赌赢了,罗涛确实不会对他下死手,两人对峙片刻,罗涛敛了愠怒的神色,转而勾起嘴角,“你是不是以为找到了下家就可以摆脱我了,用不了多久,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生不如死,效忠魔族,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零榆手中的匕首早已被罗涛扔了出去,他只好徒手掐着罗涛的手臂,却因喘不上气而渐渐脱力,只好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罗涛佯作刚想起什么的模样,“我还不曾告诉过你,回光咒一解,消散的魂灵就连轮回也入不了了,你说,你敬重的钱老头若是知道最后还是你亲手让他魂飞魄散,该作何感受呢?”
零榆忽然目眦尽裂,疯狂挣扎起来,“罗涛……我杀了你!”
罗涛沉醉地看着零榆痛苦的模样,适时用言语往零榆心上剜一刀,“养育你的孟娘怕也是因你自缢的吧?明明病都治好了,偏要去寻死,你说,她知不知道自己苟活这多年,竟还是你的命换来的?哦,她好像只知道,你跟着我学了不少邪魔外道,还企图用旁人的寿命来延续她的寿命……”
罗涛眼色一凛,将零榆甩倒在地,“你在这世间就是个祸害,只会给人带去无妄之灾,唯有跟随魔尊,你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零榆狼狈地喘着气,“是么……那魔尊有没有本事来救你呢?”话音未落,零榆挥洒出袖中的药粉,而后趁罗涛还未反应过来,将周遭的黑气在掌中化作一团,击向罗涛。
“你……撒的何物?”罗涛没能挡下零榆一击,连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沫,还没等到零榆的回答就看见四周的黑气往自己逼近,罗涛忽然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你终究还是入了邪道,往后你可收不了手了!”
罗涛运气吐息间,地底钻出了许多尸骨,骨头咯咯地动了起来,包裹在黑气中往零榆爬去。
零榆找准时机捡回匕首,往掌心划了一刀,口中念念有词,趁众死尸还未靠近,冲出重围一掌击向罗涛。
罗涛反应不及,登时一掌抵住零榆的攻势,两人几乎同时后倒,罗涛这才反应过来零榆的意图——
“你沾了我的血,这些死尸同样不会放过你。”零榆用拇指抹去嘴角渗出的血,露出一个邪性的笑,“我天生就与这些邪物为伍,若论道行,你未必在我之上。”
罗涛忽然瞪大了眼睛,十年了,他终于逼得零榆露出真面目,此时竟顾不上扑向自己的死尸,放声大笑,“不愧是天煞魔星!总算没白费我十年来的功夫……”
死尸好似生前是饿死的,抓住一条腿便要下嘴,还未碰到便被罗涛击为碎渣,罗涛反身丢下一句话,便逃离了此地,“终有一天,你会为我们所用。”
零榆扯了扯嘴角,冷漠地看着满目狼藉,不等死尸寻个活人饱肚便覆手将他们镇压回地下,而后似乎是可怜他们白走一趟,往地上滴了几滴血,黑气随即从地下冒出萦绕在血迹周围。
零榆垂眸伫立良久,仿佛在平复思绪,又仿佛是在想罗涛方才的话,然而身后突然一声唤,将他猛地唤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