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榆,看出什么来了?”江瑄问道。
零榆平静道,“看似是因为窒息,但又没这么简单......”
身旁的女子颔首道:“不错,前者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其生前患有喘鸣之症,在中元节当夜喘不上气而死。后者是难忍喉咙痛痒,自掐脖子而亡。”
零榆听完,伸手按了按两位逝者的咽喉,起身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几人注视下往后者那位中年人的脖颈上沿喉管割了一刀。
“你......你做什么?”江瑄惊道,“岂敢如此冒犯逝者之躯——”
“他生前掐脖子并非是求死,是这脖子里有东西......”零榆在脖颈最下端用刀尖挑出了一个东西,冷笑一声,“我帮他解脱出来,怎么就冒犯了?”
女子和江瑄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只形似珠子的虫子,六足无头短尾。
正是吐玉蛛。
“按理来讲,寻常人掐不死自己,此人只是想掐住喉中的吐玉蛛,结果不小心掐死了虫子,但虫子一死,排出的毒汁也害死了他。”
轩辕末正色道:“或许你们有所不知,吐玉蛛的寿命仅半月。”他顿了顿,“但这村子里的人遭吐玉蛛祸害已是七月半的事。”
江瑄难以置信,“那这虫子......增长寿命了?”
谢生摇摇头,“是有人有意延长吐玉蛛的寿命,以拖延时间破解此物。”
“那我们何不赶紧动身去暗流宫求解药?”江瑄急道,然而这一急随即便暴露出他对暗流宫知之甚少。
谢生道:“暗流宫在兰城南面的一座小岛上,此岛名为幽舟,并不在东州的地界内,只有每月十五才向岛外之人开放。”
说及此,江瑄无话,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女子见状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有草名为无灵,焚烧此草散发的气味可诱出吐玉蛛,我回去问问祖母,看能否帮得上忙。”
女子行礼告辞,屋内只剩四个站着的和两个躺着的。
零榆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将白布盖好,起身却收到了谢生递来的两颗桂花糖。
他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爱吃糖。”
谢生没接他的话茬,只温声道:“甜味或许能缓解你的不适。”
零榆抬眼看向谢生,接过了一颗剥开了糖纸的桂花糖吃下,而后道:“寻常人若想去幽舟岛,需得出示暗流宫的印记,方才我看过了,这村里大部分烛灯上都印有红叶江流,你们寻一盏带上便是。”
说罢,零榆欲走,却被轩辕末持扇拦下,“你可还有什么话没说?”
零榆侧目对上轩辕末的目光,轻声笑了一下,“前辈可还有所指教?”
轩辕末一敛笑意,肃然道:“为何不说你是暗流宫中人?”
零榆眉梢一挑,觉得有些稀奇,“我是不是暗流宫中人与此事何干?”
零榆面色淡然,江瑄倒是一惊,“零榆你怎会是......”
轩辕末展扇逼近零榆颈侧,扇缘竟变得出奇的锋利,“你身中忘逍遥,又熟知暗流宫与魔族之物,如何证明你不是为暗流宫卖命?”
零榆面露阴鸷之色,却仍是笑道:“我是为暗流宫卖命,但此村之事,与我何干?”
轩辕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生叫住,“师兄,你方才说这村子里的吐玉蛛自七月半而出,但中元那日,零榆受重伤,于山中竹屋养伤,此事确实与他无关。”
零榆垂眸无视,却听出谢生言中之意——谢生捡到他时其实已是中元夜里,白日里并未曾遇见他,只是模棱两可间为他开脱罢了。
“......”轩辕末将扇子移远了些,不知说给谁听,“暗流宫自诩中立于三界之外,以利为先,也不知魔族给了萧梓钰什么好处,竟帮着魔族为祸人界。”
江瑄听言也顺着道:“这峪安村隐居避世,偏安于一隅,怎么会无故惹上此等麻烦?是不是这村上有什么秘密?”
然而不知说错了什么话,轩辕末和谢生俱是看向他,尤其是轩辕末的眼神中还带着些方才不曾收敛的狠厉,吓得江瑄一怔道:“是......是我说错话了......?”
零榆沉吟半晌,抬眼道:“此一事并非是暗流宫的手笔......而是有人假借暗流宫之名设的圈套。”
“——至于钓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