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咬着牙将刚拔出的剑收了回去,“我们要求同去!”
领头者挂着虚伪的笑,颔首致意,“只能去一人。”
顾望气急:“你!”他一时没了法子,只是看向零榆。
零榆却没在看他,甚至没在看小哑巴和那帮神棍,而是转头端详着身侧的郝如昙。但他好似背后长眼,顾望目光一至,他便回头看着顾望,“你去吧,我和江瑄留在此处。”
顾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零榆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当中就你能打,必要时你也不会像我一样不自量力。万事小心。”
顾望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璇玑处的人先动了手,将小哑巴带走,顾望才咬牙跟了上去。刚走没几步,他又回头指着江瑄狠声道:“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等出了染坊的门,顾望忽然明白了什么,零榆的意思是,知道他会大动干戈?
顾望顿悟了,江瑄却还是一头雾水,他又哪里惹着顾望了?到最后还是零榆提醒了一句,“你还真把剑当了?”
“愚蠢啊,只知道以物易之,不知白手造之......”零榆戏谑地看了江瑄一眼,谁知江瑄在此事上却聪明得很,“我爹说了,不义之财不可取!零榆你日后还是别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零榆险些给他跌个跟头,想也知道是当初钱佳正没少在江瑄耳边宣扬零榆的光明事迹。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正走着,郝如昙却突然晕倒,好在身后的月白眼疾手快扶住才不致倒地。
“昙儿!昙儿!”郝大娘心急如焚,转身使人去找大夫,一把从月白怀里揽过郝如昙。
零榆方才打量郝如昙时便发现他脸色不对劲,应该是在那帮神棍进来时就面色如土了。按理百宫城的人对璇玑处还是恭敬有加的,不应当如此唯恐避之不及,然而谅零榆再怎么料事如神也猜不到郝如昙为什么是这般反应。
零榆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示意自己可以为郝如昙把个脉,不等郝大娘动作,零榆便先行将手搭上了郝如昙的脉门。
零榆的医术大多是跟着胡蓬学得,倒也有模有样,“......郝大娘放心,郝公子只是有些体虚,或是前阵子风寒落下的些微病根子,加上公子昨夜里许是睡得不好,才一时支撑不住。”
月白轻声说道:“公子昨夜梦魇,奴婢险些叫不醒公子。”
郝大娘对郝如昙关心则乱,闻言喝道:“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万一昙儿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么!你可知道昙儿做了什么梦?”
月白摇头不语。
郝大娘有些气急败坏,还想出口再训两句,偏又生生在人前忍住了,这才叫人把郝如昙送回房里。
府上的大夫一番看诊,所言与零榆大差不差,郝大娘才放了心。
零榆跟着月白帮忙煎药,对待姑娘时他总是一身与生俱来的温柔又散漫的气质,总能轻而易举地与姑娘相处得放松自然又有些懂分寸的亲近。
“我以前总给我娘煎药,对这事有些经验,可以帮姑娘一同看着火候。”零榆拿了块石头坐在药炉旁,与月白隔着些微距离。
月白有些心不在焉,零榆见了也没多话,只是尽心尽力地帮忙煎着药。
不知过了多久,月白才轻声问道:“公子可有婚配?”
零榆有些意外,从未有人问过这个问题,零榆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前小半辈子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见多了红尘女子,甚至撞见过龙阳之事,可谓是风尘三千,所见所闻亦有半数,他对什么儿女情长可是不想也不愿多想。
他才十六岁,还有大半辈子呢!这么早想这些做什么!
零榆不咸不淡地笑笑,“姑娘如此问是想给在下做媒么?”
月白自知冒昧,但还是继续问道:“公子可接受断袖之好?”
月白直言不讳,这郝大娘染坊上下就郝如昙一名公子,饶是零榆再怎么装傻,也猜到了月白所言为何,他顾左右而言他,“郝大娘可允许?”
月白愣了一下,说道:“公子也看得出来,夫人自然十分疼爱我们家公子,只要公子点头,夫人那便没什么不允许的。”
零榆突然明白什么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承认自己确实喜欢郝如昙的模样,但昨日与他随口胡言几句只是天性使然,加上他心中觉得郝如昙这人有些说不上来的蹊跷,只是想浅浅试探一下——他决定往后再也不随意与人暧昧了。
然而月白又问了一句让零榆无言以对的话,“那昨日那位素衣公子呢?”
这该怎么说呢?他又不至于无聊到去打听谢生情事方面的喜恶,而且月白这丫头这么问属实有些无礼,零榆脸色不甚明显地透露着心中的不悦。
见零榆久久不言语,月白才心口不一地道了声“冒犯了”。而后又是许久的沉默。直到药煎好后,月白才顺从地接过一碗药,送去郝如昙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