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见祖母神情犹豫,正要继续劝说,却听身后轩辕末道:“江老夫人,我等因有要事在身,不好久留,本打算今日同您作别后就动身,既然江姑娘想去城西寻她爹娘,不如由我等将江姑娘护送至城西,若是可以,还能襄助治灾。”
江老夫人犹豫良久,与众人推拒了几轮才点了头。
待到众人收拾完备后,江老夫人安排的马车也已候在门前。临走时老夫人亲自将众人送至门口,一一同众人道谢。最后拉着江萱唠了好半天,直到江萱提醒耽误了时辰才止住话。
虽说江萱此时已不是哑巴,却仍是少言寡语,车内一时沉寂。
终是顾望先开了口,叫了她一声:“小语。”
江萱抬头看她,露出疑惑的神情。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倒是仍旧清明,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周身的气质与七八岁的长相似乎有些不相符。
顾望道:“从前你否认自己是江萱,是当真忘了还是刻意隐瞒?”
顾望向来直来直去,即便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质问有些不妥,但还是想问出心中的疑惑。不过众人也都算知情罢了。
江萱思索片刻,道:“的确忘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想从何说起,“我祖母应当同你们讲了我是如何‘死’的,后来一个女道人将我救活后,我便失忆了,就连长相和智力都停留在七八岁时分。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梦,将我过往的经历梦了个遍,故而此时能同你们解释。”
顾望若有所思:“那你此时应有多少年岁?”
“十岁有六。”
话音一落,车内又恢复了沉寂。顾望神色凝重,却也问不出什么了。
轩辕末似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故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祖母为了你,都患上心病了,换了多少个大夫都没能治好。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也是运气好,来给你祖母瞧病的时候恰好碰到你回来了。今早给她瞧病时,那病可好了大半了!”
毒圣不下毒害人便罢了,怎还会随意出手救人,谢生瞥了他一眼,“你当真是运气好?”
轩辕末讪笑两声,道:“可不是嘛,有人替我算了一卦,告诉我近日在若逍城江府有钱赚,还有故人来。”他回头朝江萱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已将药方给了老夫人,她服用七日便可痊愈。”
江萱看着他颔首致意。
“黄芩卜的?”谢生道:“他们怎没与你同行?”
谢生所说的是黄芩和连翘二人,两人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体质特殊,幼年时本是被谢生和轩辕末的师父拿来试药的药童,然而轩辕末于心不忍,偷偷助二人逃离师父的“魔爪”。后来他二人竟在外拜师修炼,本能在世间闯出些名堂,却为了报答轩辕末的恩情回到玉琼山庄,甘愿侍奉其左右。
轩辕末道:“锁渊阁有岁末考核,黄芩被他师父叫回去了,我让连翘同他一起。”
“锁渊阁?”零榆疑道,从前不曾有耳闻的门派怎么来了若逍城倒是频频听到。
轩辕末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虽说黄芩平日里看着就是副死读书的模样,但我还是替他多说一句,他是回去当考官的。”
“这锁渊阁的弟子,都学些什么?”江萱有些好奇道。
“你一个在若逍城长大的人怎么不曾听闻过锁渊阁?”说完,轩辕末才想起来江萱先前神志只停留在幼童阶段,还失忆过,于是道:“天文地理、古史今律、符箓术法、看相算命……各类学识都有所涉猎吧,修得多、学得杂,人们都说锁渊阁出来的弟子进可身当朝中大学士,退可浪作江湖算命人。也不知黄芩如何入的这锁渊阁。”
江萱专注地听着,然而轩辕末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言说。过了一会儿,江萱问道:“那他们可都是穿道袍的?”
轩辕末点点头,而后自顾自道:“他们的道袍肥大臃肿,瞧着一点都没有仙风道骨的气质……”他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眼神示意道:“喏,那两个就是锁渊阁的,这几日在若逍城这些弟子倒是随处可见。”
众人随之望去,江萱却突然道:“当年救下溺水的我的那位女道人,好像就是锁渊阁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她,顾望疑惑道:“可你爹娘祖母皆是若逍城中人,为何认不出她出自锁渊阁?”
轩辕末似乎才意识到世人对锁渊阁知之甚少,他道:“锁渊阁弟子分为两派,一是修入世道,一是修出世道。寻常弟子修了入世一道出师后是不得穿阁中道袍的,除非是去朝中天枢殿当值。只有修出世道的弟子才可穿道袍,但他们却不可身着道袍擅入红尘。”
故而寻常人其实鲜少见过锁渊阁的道袍,更不论识得了。可近日这些身着道袍的锁渊阁弟子怎的如此多见?是出了何事么?
轩辕末神色些微严肃起来,但仍道:“我也是先前有幸跟着黄芩去了锁渊阁才得以知晓这么多,或许阁中之人并不想让世人太过了解他们。”
“既如此,那个女道人为何会大发慈悲地救活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