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梁海,锁渊阁。
“阁主,外头的弟子们快要拦不住了!”
丛桑抚摸着手腕处的那条银蛇,站在阁楼上往西边天望去,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通报弟子道:“那便不拦了,任他们去吧。”
“......”通传的弟子一时捉摸不透阁主的想法。
方才西边天雷声大作,电闪频频,一看便是不祥之兆。东州的一众修士按捺不住激愤,纷纷要往映城处去打个明白。然而必经之处的锁渊阁却不肯放人,这正是丛桑的命令。
只听丛桑没拦多久又驳了方才自己下的令,他又道:“神魔打架,凡人遭殃。告诉众弟子,退守锁渊阁,无令不得出。”
“是!”弟子得了命令,急忙奔走传达。
锁渊阁的一道结界在下令之后也褪去。东州来的众修士纷纷往西边北映城飞去。
丛桑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还没到正式开战的时候呢......去凑什么热闹......”
——
馥山山顶,西边天。
魔尊惯会见风使舵,一众魔众正与天兵天将打得不可开交,他对着火神灼颜却只守不攻。
原本只是以为邪神将陨才突然领着魔众打天界个措手不及。然而现下看来,局势已变。
不论沉渊此劫之后是死是活,魔族都未必能占下风。
若沉渊死,万生蛊自会去寻下一个宿主。此时沉渊周边尽数是天界之人,下一个中蛊之人是谁都能为魔尊所用。
若沉渊活,那便更不必说。
待到时机成熟,大可卷土重来。
魔尊分神想了想个中利害,决计先退一步。他反守为攻,使出几道招式,将火神灼颜迷惑一圈后全身而退。
直到这时,灼颜才气急败坏地发现后来赶来支援的一众魔族不过是魔尊设下的幻觉。
“下次再见,本君定取你性命。”灼颜咬牙厉声道,应声又落下一道天雷。
解决完这一麻烦,灼颜才注意到脚下馥山山顶似乎变得有些热闹。
本以为此战要如此草草了了,灼颜便也没仔细察看,只随意扫过山顶的那些人,然而目光掠过一道身影上时,灼颜顷刻往山顶飞去。
“华尘?”灼颜一落地便往身影跟前去,直到看清对方,才瞪大了眼睛道:“真的是你?”
只见那人身着苍青色长袍,墨发如瀑般垂于身后,仅用一根木枝草草盘了一个发髻在头顶,超凡脱俗间又带着点身在凡尘的散漫。
他注意到灼颜,只微一颔首,而后走到了五神之阵下一坐一躺的两人身旁,轻声道:“中位之神神力不支,五神之术并未落成。”
谢生闻言回头,惊喜之色跃然脸上,然而转瞬间他便反应过来,“师父?是你......?”他回想起当年在藏书阁找遍古籍去压制天炼魔星身上的邪气,找了许久都没寻到合适之法。直到有一日师父进了一趟藏经阁,与他闲话几句后,谢生便寻到了那本写有五神之术的古籍。如此巧合,他竟迟钝到如今才想起,“是你引导我去寻五神之力,唤醒邪神?”
华尘笑了笑,不顾周围人震惊的神色,兀自承认道:“不错,为师本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结果现在才发现。”华尘对自己这迟钝的傻徒儿感到有些无奈,然而他收敛起神色,对后半句解释道:“不过为师并未料到邪神会醒得如此快。按原本的计划,重集五神之术只是为了破解对邪神那一半神魂的镇压,好让其早日神魂合一。不过看样子,你们是去过那百宫城了,想来一切都是天意使然罢——”
“华尘......”沐玥扶着醒来的元存走上前来,他此时十分虚弱,甚至难以维持住身形,他道:“真的是你......”
华尘看向他,一时猜不中元存是来确认他是不是花神还是来质问是不是他引导谢生去寻五神之术,不过他并未纠结,只淡淡道:“神魂离体太久对真身会有所损耗——你是元存之女吧?还是尽快带他回天界好生修养。”
灼颜看了眼沐玥和元存,转头同沐玥交代了两句,目送其二人回天后才对华尘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邪神的另一半神魂在天炼魔星体内?”
“猜的。”华尘道。他懒怠再去解释什么,只看了看谢生和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沉渊,无奈道:“放下吧,已经晚了。”
“师父此话何意?”谢生抬头质问道,一时竟没顾上长幼之序、师徒之仪。
然而华尘倒也不在意这些,无奈地摇头道:“倘若他不这么急着从那缚魂阵中出来,这遭天劫也不至于来得如此快。若能等到你找齐五神之力,他迟早能重获自由。”
说到底,是他自己太心急,太贪恋尘世。怨得了谁呢?
等到山顶的神渐渐散去,灼颜也转身回天。然而山下却不断有人上来。
“师父......”谢生忽然叫住华尘,哀求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吧?”
他这个徒弟,看着脾气好又好说话,但却是把倔骨头,不曾求过人。然而这第一次求人,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华尘转身不愿去看谢生的神色,只丢下一句“为师也无能为力。”
然而下一刻,雷声响彻天穹,华尘忽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