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见者有份,”易辞晚捏了捏虞薇澜软乎乎的脸蛋,将那封红塞给她。
四名小厮托着盛放猪头肉的托盘高高举起,移向插满线香的萝匐上画了三道圆圈,香烟熏过托盘底部,四散向上延伸,缭过猪头肉外沿,随着四人一声齐整地长号,猪头肉上拋于半空,又稳稳落回托盘上砸开烟雾,负责开肉的老手双手托着刀具背对粮仓,排开三枚瓷盏。
“一割,年丰时稔——”他提刀,取猪鼻位置割下,放到正中瓷盏。
“二割,顺风顺水——”这一刀,落在猪耳的位置。
“三割,饫甘餍肥——”这一刀,割下了猪唇的一块软肉。
三枚瓷盏被他摆去粮仓正门。
虞薇澜拽了拽易辞晚袖摆,歪着头疑惑道:“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割三盏肉啊?”
易辞晚半蹲下身子与她解释,“猪会寻土里的宝贝,这猪鼻啊象征着丰收吉祥,猪耳呢肥大宽厚,寓意财运亨通,尤其是猪耳中的骨头,也称惊骨,据说可用来辟邪,至于猪唇嘛——”
“嗯!一般形容贪欲,寓意不太好,我估摸着是拿来凑数的,”她狡黠地眨眨眼,又继续道:“将这三盏肉摆在门口,是用来孝敬粮仓里的虫子和老鼠,要摆上一天一夜才行,它们出来吃了这肉啊就不会惦记着粮仓里的东西了,一会儿他们还要到粮仓里驱虫撒草灰。”
“哦——”虞薇澜兴奋地踮起脚往粮仓前仰头,“那老鼠和虫子会出来吗?”
易辞晚笑颜以对道:“这会子可瞧不见,它们胆子小的很,不过咱们的人会把它们都捉出来。”
小厮们放下托盘开始分肉,猪头被翻过来,从中间掰开取肉,一块一块分到瓷盏中,向外传递,易辞晚替虞薇澜拿了一份,凑到她鼻前扇了扇。
虞薇澜当即捏紧了鼻子皱眉道:“咦——这肉好臭啊!”她当下朝外头的何妈妈招手,喊了人过来。
“猪头肉用盐巴腌渍后以烟熏上,可以说是熏肉中气味最为浓烈的部分,有人啊偏就好这一口,专程控了温度去熏制,你吃不惯也无妨,这尝肉只是走个过场。”
虞薇澜却摇头,非拽了何妈妈将瓷盏举过去,“何妈妈,这福气太臭了,你帮我吃一口。”
何妈妈无奈地看向易辞晚,只好捏了鼻子取筷子夹起肉,闷头塞入口中,她大略咀嚼两口,滋味极咸又伴随臭味,猛地咽了下去,可一入喉,隐约又有一丝勾人的回味涌上心头,着实稀奇。
易辞晚也没尝那肉,只因畏咸,她吩咐方管家照看此处,牵着虞薇澜向内院走去,路上她解释道:“一会儿他们要捉虫、打小人,保不齐窜出老鼠来,省得吓着你,不如去我院中吃些糕点,我那儿还有好些南境来的玩意儿。”
内院离仓库有段距离,中间需经过莲花池,寒天里虽荒芜,好在翠竹四季常青,沿着池边整整齐齐分布,更有石龙藤作点缀,颇有生机。
何妈妈道声难怪,“易家这莲花池修得可真雅致,若非姑娘那日提醒,咱们虞府可就要错过这般好景了。”
“这都是按照风水先生的意思所布,易家是商贾,最信这聚财之道,听闻我外祖父当年听了那风水先生的话种下这石龙藤,当年便开了银号这门生意。”
易辞晚纳罕地顿住步子,回过头闲谈似地说起,“说起来有桩怪事,外祖父有一好友,也寻了那风水先生去瞧,谁知他是个急脾气,因效果不达所求便与风水先生闹了些不愉快,不曾想隔日出门就遭了难,车架让山上的落石砸中了,回去便犯了癔症,夜夜梦见一疤脸妖精纠缠,后来才知是得罪了风水先生,坏了运道。”
“然后呢?”虞薇澜晃了晃她手腕,追问道。
“自然是登门与风水先生言和啊,那风水先生就是疤脸,他们说这精通术数的人通灵,需承受天命,早年多遭难,是老天爷降下的罚,模样越怪证明技法越高深。”
易辞晚说完,暗自留意何妈妈的脸色,对方不知想到了何处,正望着池边一丛石龙藤目光呆滞。
“何妈妈?”易辞晚唤了她好几声,“是我说的太吓人了吗?”
何妈妈恍然惊醒,便对上两道探究的视线,她微微一怔,捂着胸口一阵地上下轻抚,连连说没有,随即她尴尬地跟上易辞晚二人,声音有些发飘道:“我就是在想,这得亏是寻到了人,若是寻不到那风水先生,岂非无解?”
易辞晚闻言瞪大了眼,“怎会无解!自是有旁的法子可用。”
“什么法子?”何妈妈急切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