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香揪着他的脸颊肉掰回脑袋,提醒道:“管好你碗里这二两肉!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二人才回到桌前,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充斥其间,饶是迟缓如闵松,这时候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安分守己的埋头喝汤。
“言二哥!”卢崇按他肩膀,“这仇咱们一起报,只是时机未到……还请你见谅,再……”卢崇没忍心说下去,半晌,他沉默地拍了拍,似乎亦觉无颜以对。
他转身欲离开,只走了两步便又停下, “我另有要事,就不同你们一道了,言二哥!主家吩咐我留在寿州,办完这边的事,主家那边还请你费心相助。”
言知确没有说话,垂眸盯着茶盏中舒展的茶叶,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
惊蛰祭过去不过数日,云祥难得寂寥,虞府却突然传出了好消息。
虞府佛堂供奉的一尊地藏王菩萨?不日前往银佛寺得法师开光,几家都递了帖子,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各家夫人小姐仍是打起了十分精神,纷纷赶去赴宴。
车架排至街角,虞府今日热闹,县尉亲至门前相迎,与前来恭贺的府衙官吏寒暄不止。
隔了老远,易辞晚登门时,望见后方刘家车架,微微出神,没留意虞大姑娘靠近,直至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她才恍然清醒过来。
庭罗到侧门登记礼品,易辞晚从丫鬟手中接过虞薇澜的汤婆子,牵她顺着小厮指引,往宴厅走去。
排前的位置留给官员及其家眷。
易辞晚拒了丫鬟引荐,寻了处僻静的角落坐下,虞薇澜嚷嚷着要吃甜食,丫鬟们慌忙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便塞了满桌子零嘴。
四周陆陆续续有人落座,如今天气寒凉,宴厅却极为暖和,众人也歇了在外游赏的心思,虞夫人便差人将菩萨抬至正中,设了帷幔供人瞻仰。
何妈妈在厅中苦盼许久,顺着丫鬟指引才终于寻到角落里的易辞晚,她与虞夫人通禀过后,迈步到角落里。
“易姑娘不必如此拘束,只管往前坐,余下的我自会替你安排。”
易辞晚无奈地看向面前一桌子糕点,婉拒道:“这位置极好,我陪着薇澜,也更自在些。”
“哎哟哟……这……”
满桌子糕饼点心几乎快堆不下,一旁还有丫鬟捧着新做好的热乎元子呈上,何妈妈宠溺地轻拍虞薇澜抓糕点的手,佯装生气道:“小祖宗,你也不怕让外人瞧见了笑话。”
那头虞夫人派人来寻,何妈妈只好作罢,起身叮嘱丫鬟们好声伺候,又连连向易辞晚道谢。
待她走后,虞薇澜撸起袖子朝她吐舌头,歪头不甚在意道:“就是坐前面我也是不怕的。”
“易姐姐,你不想坐前面吗?”她望着那些殷切交谈,笑得合不拢嘴的夫人们满是疑惑,“她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咱们要不要也坐过去。”
易辞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刘氏端坐于刘县令夫人身后的席位,身旁空了一个位置,她看起来格外自在,不时扭头颔首,朝前去敬茶的夫人小姐们莞尔一笑,几人不时作势挡唇交流些私密之语。
她不经暗自感慨,这样非比寻常的场合,父亲应该也会前来参与吧,县令和县尉等人都还未入席,若她当真坐到前面显眼的位置,不可避免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她心里一阵恶心,遂拢起袖子端了远处的糕点递到虞薇澜面前,“还是这里僻静,没人同咱们抢吃的。”
话音刚落,厅门忽而传来一阵热闹的恭维,象征着云祥权势与财富的男子簇拥着县令和县尉,抬高了下巴入场,锦衣华服,挺胸臃肚,而在那末尾,唯有一儒士打扮的老爷与之格格不入。
隔着人群,像是早有预料般,他下意识扭头将视线转向易辞晚所在的角落。
目光转瞬相对。
易辞晚心思微敛,指甲深深掐进盘子繁复的纹路间。
受困归家后都不曾见到的父亲,居然在这般虚荣浮华的宴席上让她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