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桃信了两辈子的真相,也是瞒了他两辈子的谎言,他们将事实拼凑成了谎言,再拿来期骗当事苦主。
要说两年前的上巳节是楚桃对血脉亲情四个大字彻底失望,对景帝丧失濡慕之情的节点,他那时只是对皇宫厌烦到想要逃离,到今天,他终于看透了一切,知道了真相,此刻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愤怒,他要他们通通去死!
“去……死!”
“小桃?小桃……醒醒!别怕,姐姐在呢。”已经夜半鸡叫过头遍了,赵观南却还在寝殿里忙得热火朝天,她前脚刚替楚桃换了降温的毛巾,后脚就低头看见小公主因为高热而干燥起皮的嘴唇。
拿了干净帕子替人一点点润湿双唇,赵观南又怕楚桃随时醒来没有温度适宜的温水,起身急急忙忙去小厨房搬来了热药的暖炉。
她这边刚温上果子饮,楚桃那边就似乎陷入了某种噩梦,不知道小公主梦见了什么,挣扎的动静大得吓人,床幔都被他生生扯下来了一块。
赵观南快步到床边,拉住楚桃还在因为噩梦而不停抽搐的双手:“小桃?小桃醒醒?不怕了,不怕了,姐姐在这里。”
!母妃,不要——
季春君惨白的右手掉在血红的锦被上的画面又一次重现,楚桃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喉咙不知被什么堵住,楚桃几次尝试发声都不得成功,母妃死去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他感觉浑身冰冷,冷到他似乎又死了一次。
“小桃?”赵观南顺势抱住还惊魂未定的小公主,一遍遍顺着他的后背,关切道,“怎么又做了噩梦?渴不渴,先喝些水吧?”
她刚起身,又被楚桃拉住手腕扯了回去,楚桃也不想这样黏人,可是他太冷了,世界之大只有姐姐的怀抱是暖的,紧紧的挤压感让楚桃感觉自己还活着,他用力地回抱着赵观南,终于发出了声音,但也只能是没有意义的呻吟。
得痛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称之为苦呢?
楚桃不知道,他双眼憋得通红,却因为持续的高烧流不出半滴眼泪,此刻他只能哑着嗓子呜咽,直到肿胀的喉咙被磨出血来,借着这点湿黏的滋养,楚桃才能磕磕绊绊发出心底的哀鸣,他来不及自怨自艾,他要的是报仇雪恨。
“姐姐……让我去杀了他们!
我好恨……
让我去杀了他们!让我去,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