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稚鱼:“又或者,我去应聘厨娘,也因为不会做饭被赶出来了。”
“现在之所以在这里,”殷稚鱼捂住脸,嗓音越来越低,“是因为我给老鸨砸了大把的魔石,她才愿意收留我,我本来想待在这里找个机会接近南沧的。”
辰瑄唇弯了弯,微微忍俊不禁。
殷稚鱼最开始是想走才艺的,靠才艺征服南沧的,毕竟庄家的事情牵涉到南昆,南昆是南沧的父亲,他必然知晓部分内情,但她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这种才艺。
在她自信地打破一只茶杯一只瓷碗,烧坏了一个锅打碎了两个鸡蛋熬坏了三锅汤后,原本想着这人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好歹脸长得好看,可以献给南沧公子换取奖赏的管事放弃了,毕竟南沧虽然好美色,但是审美正常。
他可能会喜欢什么都不会楚楚可怜撒娇的笨蛋美人,但是肯定不会喜欢做错了事还犟着脑袋和管事有理有据地讲道理,试图说服管事全是厨具的问题的犟种美人。
管事冷酷无情地将殷稚鱼扫地出门。
茫然地被扔出府后,殷稚鱼这才接受了自己潜伏计划的失败,不过她又准备了备用的方案,去青楼毛遂自荐。
老鸨对她这张脸还是很满意的,可惜殷稚鱼不满足于当一个安安分分的花瓶,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其他才艺。
在她开嗓吓哭了老鸨养的鹦鹉,画画画成一坨老鸨半天愣是认不出来了并且毁了自己一块上好的墨锭,弹琴绷断了古筝的琴弦后,老鸨清晰地认识到了免费的才是最贵这个深刻的道理,并且试图纠正错误。
好在关键时刻,殷稚鱼及时祭出钞能力,这才避免了和上次一样,被赶出去的命运。
当然,老鸨也很疑惑殷稚鱼不缺钱,为什么会跑到青楼来。
殷稚鱼:“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她一字一顿,诚恳表示,“我从小就希望所有人都能欣赏到我的美貌,并且为我鼓掌送花,妈妈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吧。”
老鸨颔首,顿时理解了:这姑娘脑子有病,不过人傻钱多,白送上门的魔石,不要白不要呢。
以上,是殷稚鱼流落青楼的全过程。
当然,这是她的黑历史,除了一直跟着她的,由步家家主派来保护她的人知晓后,其他人都不知道,就连步家家主那边,也被殷稚鱼用敢说就让母亲解雇他们的说辞恐吓住,乖乖地没有告诉步家家主。
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就连辰瑄,都是省去了过程,直截了当地告诉结果。
殷稚鱼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身为花娘,尤其是交了大笔魔石来完成行为艺术的花娘,老鸨对她十分宽容,并不需要殷稚鱼接客,别说殷稚鱼只是深入简出偶尔和其他花娘吵架,就算是她点着纱幔玩都行。
她在青楼其实也没待几天,但是每天准点睡,现在有些熬不住了。
床铺那边还被辰瑄霸占着,她干脆趴在桌面上,睡意浓烈,含糊道,“我先睡了,陆云珩道友,你自便吧。”
她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枕头,垫在脸颊下,脑袋一歪,瞬间入睡了。
辰瑄没有想到殷稚鱼说睡就睡,动作居然这么快,他顿了顿,还是没动。
房间里除了床铺和一张椅子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了,现在椅子和桌子都被殷稚鱼占据了,除非他打算吊在天花板上,不然就只能坐在这里。
少女的呼吸声匀称,修道者的耳力好,房间里又极为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声以外没有其他声音,以至于殷稚鱼的存在感分外鲜明。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周身却全是她存在的证据,窗户开了半扇,甜腻的熏香顺着流动的空气涌出,似乎还混杂着她身上的香气,清甜的,浅淡的,在被邪修捉进窝点的时候他感受过,混在腐烂和潮湿发霉的水汽里依旧清新,像是温和的果香,明明并不浓烈,隔着这么远也应该感受不到,却铺天盖地一般朝他扑来,像是她这个人一样,夺目到让人难以忽视。
他睫毛一颤。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辰瑄唇抿得越来越紧,他别开脸,床铺上铺着厚厚的床褥,殷稚鱼在这里待了几天,说明床她也睡过,为了避嫌,少年就不可能睡在她睡过的床铺上。
他闭上眼,倚着拔步床的床头,试图就此休息。
然而闭上眼之后,殷稚鱼的呼吸声似乎更加明显了一点。
辰瑄又睁开眼,盯着虚空看了一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睁着眼等待天亮。
殷稚鱼一觉睡到清晨,有枕头垫着,睡着也不算难受,毕竟以前她和步家家主闹脾气的时候,别说桌子了,她连野外也睡过,必要时候,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
她神清气爽地和辰瑄打招呼,“陆云珩道友,早好。”
看清楚辰瑄的模样时,她微微有些诧异,辰瑄神色不虞,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也没有黑眼圈,但她莫名觉得,现在的辰瑄有些萎靡。
少女试探性地问,“陆云珩道友,你昨天难道一晚上没睡吗?”
辰瑄摇了摇头,“没有。”
殷稚鱼哦了一声,以为辰瑄是担忧陌生环境,万一南沧半夜又派人来看他们这边的情况了就不好了,虽然南沧看起来没有这个癖好,但谁说的准呢。
她洗漱好,和辰瑄一起出门下楼。
“云兄。”南沧和美人一夜荒唐,意犹未尽地挥别美人,刚好遇见下楼的辰瑄和殷稚鱼,注意到他周身的低气压时,脚步一顿,又看向殷稚鱼。
少女倒是元气满满,注意到他的视线,还友善地笑了下。
南沧心中啧啧,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昨天他的下属来禀报,说是这俩人在房间里干柴烈火,还是阿胭姑娘主动的那一种。
云兄这,有点不行。
不过看云兄这样子,想必对阿胭姑娘也是真心。
南沧心里有了计较,不紧不慢地在青楼里用了早膳后,主动向辰瑄提出建议,“云兄,青楼腌臜,如果你真的喜爱阿胭姑娘的话,不如将她接入府。”
辰瑄怔了下,显然是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阿胭姑娘这样的美人,”南沧故意这样说,“若是待在这里,怕是会惹来无数人觊觎。”
辰瑄垂下眼眸,“我等会去问问她。”
南沧心里更加确定了步胭对陆云珩的重要性,不然的话,一个花娘而已,不管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和陆云珩发生了什么,现在都沦落到了青楼,如果想要的话,直接买回去就行,但听陆云珩这个语气,显然是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果然陆云珩是真心。
但是这样的发展也对南沧有利,他当然不会拒绝,笑眯眯地让他去。
辰瑄真的去问了殷稚鱼的意见,“南沧让我把你带回府,”顿了顿,他问,“你要不要答应?”
进府有好有坏,虽然有利于殷稚鱼接近南昆,但也有憋处,她若是答应,那么暗处里那些护着她的人就不可能跟着进去,毕竟南昆再怎么说,也是一位魔君的护法,修为高深,那么殷稚鱼一旦露出破绽,必然危险。
辰瑄举棋不定,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殷稚鱼的手里。
殷稚鱼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然要去。”
她似乎看出了辰瑄脸上的担忧,笑了下,轻声说,“我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陆道友可以相信我,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庄家的仇,他们是我母亲的外家,也是我的外家,既然他们出了事,那么我必然要向南昆讨回这份因果。”
辰瑄轻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还是尊重了殷稚鱼的选择,两人一起回到南府,而殷稚鱼被安排和辰瑄住在一起,算是南沧特别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