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身体安康,长乐无极。”孟悠然声音温柔,语气恭敬。在这深宫之中,他们这些王子皇孙,不管平日里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到了太后跟前,都是温顺的小猫。
太后端坐和安殿主位,眼神中有着慈爱和对晚辈的关怀。她看着跪在面前的这对新人,轻轻点了点头:“嗯,好。”太后的声音温和不失威严,她示意两人起身,目光转向孟悠然,语气又柔和了几分,“悠然,过来让哀家看看。”
孟悠然依言走上前去,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眼神中透露着满意。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到你们小夫妻和和睦睦,哀家就放心了。”
其实,孟悠然一直不懂,太后为什么对她如此偏爱。即便晋王是她唯一的亲孙子,但她也不过是个孙媳妇罢了,晋王可以有很多女人,太后也可以有很多孙媳妇,重孙子,为什么唯独对她特别。
上辈子太后对她那么好,孟悠然一直都是诚惶诚恐的,直到后面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明白,太后喜欢她虽然是真心的,但却也有她外祖父的关系。
孟悠然十分崇敬太后,这位开国元后,和先帝一起从微末中崛起,战乱时,她曾为先帝挡下致命一刀,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定国后,她唯一的独子早早病逝,让她的皇后之位一度岌岌可危。但这些都没能打倒她,她始终坚韧不拔。
孟悠然一直不明白,太后是怎么在这些艰难险阻的磨难中挺过来的,但自从她也当上太后之后,她就有些明白了,拥无上权力,享无边寂寞,这没什么不好。
从寿康宫出来,已近巳时。宫门外候着的宫人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行礼,恭敬道:
“给王爷、王妃请安。陛下下朝后直接去了琼华宫,吩咐奴婢传话,请王爷、王妃给太后请安后,直接去淑妃娘娘那儿。”
孟悠然闻言,侧目看向晋王。只见他神色淡然,目光却越过重重宫墙,遥遥望向远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宫人的话置若罔闻。
孟悠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坤宁宫的方向。
原来如此,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孟悠然心中冷笑。按说他们进宫谢恩的顺序应该是先见太后,然后皇帝皇后,最后才去淑妃那里。
但如今皇后禁足,皇帝直接去了淑妃那儿,意思很明显,是要他们不必再去皇后那里了。
现在不用去坤宁宫,晋王见不到他的心上人,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难受呢。
宫人见晋王和王妃都站着不动,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王爷,王妃,陛下和淑妃娘娘还在等着呢。”
晋王这才收回目光,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刚才的出神从未发生过。微微颔首,示意宫人带路。两人便随着宫人一路向琼华宫行去。
走过拐角时,孟悠然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瞥见拐角处一闪而逝的一袭白色裙角。那裙角轻盈如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她认出那是谁。
她心中嗤笑,这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一个在明处隔空眺望,一个在暗处偷偷尾随。好一对苦命鸳鸯,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以这种方式相见。
上一世,她也是过了许久才弄清楚,晋王真正的心上人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华安郡主裴静怡。
年前,裴皇后的父亲荣国公因结党营私、私藏违禁物品而获罪入狱,裴氏一族也因此遭殃。男子被判流放,女子则被贬为罪奴。裴皇后在太后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勉强为裴静怡求得一线生机,免去了她沦为罪奴的命运。
如今,裴皇后被禁足于坤宁宫,裴静怡也因身份尴尬,只能躲在坤宁宫中,不敢轻易露面。
孟悠然收回思绪,目光淡淡地扫过前方晋王的背影。他的步伐依旧稳健,背影挺拔如松,可她知道,他的心早已飞向了坤宁宫,飞向了那位被困在深宫中的华安郡主。
不过,这些又与她何干呢?晋王爱护他的心上人,对她这个晋王妃冷眼相待,她只觉得好生无趣。上辈子她为了这些情情爱爱自讨苦吃,如今的她无欲无求,再看这些爱恨情仇只觉得麻烦。
宫道漫长,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孟悠然微微抬眸,望向远处的琼华宫,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辈子要怎么活呢,得找个时间好好计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