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老鬼跟陆弃说了什么,陆弃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他盘腿坐下,时一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大概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时一这才明白:啊,原来这团灰烟就是每个小说主角都会遇到的死乞白赖要教他毁天灭地功法的老头。
果然牛逼,被关这鬼地方都能白捡秘籍。
陆弃那边在抓紧时间刷分升级,时一这边也没闲着。他按照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捋了一下思路:
他们来到涿州,遇见河神娶亲,破坏河神娶亲,然后和知春一起跳到江里,在江中遇见据说全是女鬼的坤城。
坤城中不欢迎男人,有一座婴灵塔,是整个坤城的能量来源。
时一想起陆弃之前说过,仅凭自己的力量斗不过那条水蛟,但后来为什么又愿意改口试一试?
除非……时一恍然大悟:除非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水蛟?!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但顺着这个猜想捋下去,很多事情都可以说得通了。
水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灵,不过是坤城的那些女鬼创造出来的、想要彻底覆灭涿州的一条“蛟鬼”,所以陆弃后来会改变主意,愿意去和它斗一斗。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每一次涿州将女人丢进江中活活淹死之后,江面又能平静好长一段时间?一次两次就算了,数年代代相传的传统,总不可能是假的。
她们想要覆灭涿州,不是为了救涿州的女人?
她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陆弃那边也好想刚充满电了一样,他睁开双眼,血色的光芒从他眼底荡过,转眼间又消失无踪。
接着,他伸手撑在地上,时一刚想开口问他什么,张开的口又重新闭上。
他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能量。
豪不夸张的说,时一感觉自己好像变得非常渺小,像是站在某个巨型怪兽的血管上,地表下是奔腾不止的血液。时一开始感觉不适,耳朵轰鸣。
他撑住自己身后的墙壁,眼前发花,那感觉和低血糖差不多。
偏偏这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陆弃那边又出了状况。
时一一开始只感觉地表下血管似的东西流速变慢了,直到灰烟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怎么了?”
时一冲上前,他看到陆弃跪伏在地上,手捂住脖子,不住地呛咳,像是被什么呛住了一般。
“陆弃!”
时一上前半托住他,毫不客气地冲灰烟质问:“你怎么他了!”
灰烟简直是平白无故被泼了一盆脏水,心说以这小子天赋异禀的天魔血,修习魔功应当是得天独厚啊,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噬了似的情况?
不对,好像不完全是反噬……这似乎是……
时一也隐约觉得这种场景他似乎早已经历过一遍,他脑中“欻”地闪过一个片段——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在那个地宫里!
当时他怎么解决的来着?时一头皮发麻,实在是对“和陆弃亲密接触”这件事有点ptsd,但眼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他嫌弃地揪着陆弃的头发,嘴唇凑了上去。
气流裹挟着bug一般源源不断的生气长驱直入,陆弃颤抖得厉害。时一按住他控制不住乱抓的手,执着地将生气送入他的身体。
此刻时一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无论怎样,陆弃,赶快好起来。
陆弃的意识和这个世界似乎隔着层朦胧的纱帘。
他知道时一一直在试图唤醒他,他给他注入生气,可是那些生气进入他的体内,像是化在了识海里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
我是不是要死了……陆弃迷茫地想着。
失去生命、死了、灵识融化在天地间,尸身与草木共朽。
可是……可是……
他不甘心。
一股雪白的光柱不知从何处而来,击穿了裹挟着江沙的污浊水面,利剑一般刺入陆弃的眉心。
时一停止了输送灵气的动作,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从这股光柱中感觉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力量——是系统。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那股同源的力量在共振。
连灰烟都惊呆了。他没有再装神弄鬼,他落到地上,成了个灰扑扑的细瘦影子。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光柱消弭,陆弃在时一怀里睁开眼睛。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