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傻孩子!这不乱规矩啦?没有辈分、也没有尊卑了吗?皇帝这样信你!你才要做老身的好儿媳呢!皇上离不开你的!”太后抚摸着青珩手,青珩的手汗津津的,凉凉的,“赟儿,可不要再玩闹了,歇歇吧,都乏了!”太后掏出汗巾擦拭着青珩额头上的汗珠,用手面试了试她的额头,“覃涵惜,你来看看,珩儿是不是好多了,这段时间老是不断低烧,源俶说过,有太阳时让她活动活动,不能老是躺着!这会儿出了汗,手心和额头都是凉冰冰的,兴许舒服些了!”
“嗯嗯!多谢太后挂念,和赟儿疯跑了一阵,身子没有了力气,不能玩耍了!”青珩刚才由于着急,尝试了一下运气,胸部还有些隐痛,便慢慢收回,不敢乱跑动了,静坐了一会儿,苍白的脸色才算稍稍好转,只是出了一身虚汗,太后的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水,让她内心波澜不已,这种疼爱,似母亲,似姨母,似外祖母......她忽然间想念她的唠唠叨叨的母亲了。
太后察觉青珩外衣有些潮湿,想是出了汗,担心秋风吹起,受了凉气,把自己的披风解了搭在了青珩的身上:“你这傻孩子,出了汗也不说,覃涵惜,快搀扶她回去吧!”
嬉笑的声音,奔跑的身影,太后慈爱地叮嘱,曦露轩高高的凉台上,皇上尽收眼底处,这样欢快的的画面很多年不曾出现在眼前,乍一看见,瞬间沉陷在儿时短暂地回忆里——皇娘娘、父皇拉着他和皇妹妹奔跑在御园的草地上。
也是在这曦露轩,少年时的皇上踌躇满志,与定国公张定侯把酒议国事。今日与定国公再约曦露轩,已是满怀伤感与惆怅,饮酒间,皇上感慨世事飞转,自己已是中年,说到此处,不能自已,泪和着酒一饮而尽。定国公大惊失色,滚落石凳,伏地磕头,声音哽咽:
“皇上,老臣罪该万死,是老臣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女儿,皇上这些年抬举她了,她不能为皇家延绵子嗣,已是大错,却又不懂得感念皇上的宽厚仁义,更是错上加错,老臣私下不知劝解了多少次,可她从来也都是把皇上放在心上的!念在她救过皇上几次,老臣恳求皇上给她一条生路!皇上,老臣求你了!老臣愿意拿自己的这条老命换女儿的命,这样,也算对得起她母亲了。”
“定国公啊定国公,你是大宋的功臣,可你的女儿让你蒙羞啊!就是护国夫人皇姐姐在,也决不允许她做任何伤害皇子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法护她周全了!我们本是一家人,可她却无半点感念皇上对她的情谊,一味地错下去,终究是自毁前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后已经气喘吁吁地登到了曦露轩,看着定国公,想着皇室子嗣,自己泣不成声。
“太后,保重身体要紧,莫过于悲伤了,都是老臣罪该万死,老臣不该替女儿求情。”定国公心里很清楚,皇上已经铁了心要废掉皇后,谁也无法挽回这种局面了,即使自己为大宋屡屡立下赫赫战功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护佑不了女儿,没想到自己老了却要孤苦无依,儿子战死沙场,女儿也要和他一样孤苦无依吗?这是要他张家无后了吗?难道这也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可他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不曾有半点怠慢,就是希望拿自己的这点功绩来护佑周全女儿,也替女儿赎罪。做父母的不都是这样么?拼了命地为儿女做事情,到头来却有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定国公万念俱灰,慢慢起身,泪水早已打湿了额头下的一寸地,看到皇上也是泪水成河,心里更是凄凉万分。
早朝早已经散去,几个肱骨大臣还在殿外走走停停,指手画脚地争论着什么,一时间又是指责或是取笑。要是在以往,定国公也是慷慨激昂,嬉笑怒骂一番,不曾输人半分。此时的定国公一路漠视走过去,连寒相扯了他的一下,让他停一停,他也仿佛没听见。他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喊着他,一边欢快地向他跑过来,那不是女儿吗?他也加快了步子,向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跑过去,突然一个踉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