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一个枣的戏码,难道不是笼络人心的惯用伎俩?
只不过,由昼不善于隐藏,这巴掌太过响亮。即便有甜枣,也只会让人怀疑他的用图。
“姐姐,我们不是仇人。你这样和我说话,我会难过的。”
由昼微微撅起嘴,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仿佛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却被扣上了罪犯的名号,处处透露出自己的无辜。
“我想要姐姐替我做一件事罢了。姐姐,难道你的命还没有替我做一件事重要吗?说起来,姐姐,是你赚了。”
即便没有周临言,沈晴微未必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那时候,她求生的欲望在火海中燃烧,她已经走到了窗边。只要一鼓作气跳到池子里,再到池子的边缘,她就可以活下去。
只是当时浑身疼痛,她不敢保证自己跳到池子里以后,面临的是一条生路,还是无尽的下沉。怕就怕,即便赌上一切拼了命地从池子里爬出来,却没有力气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客栈。容乙家中遭如此变故,她偏偏又出现在那里,免不了落人口舌、引火烧身。
所以在周临言闯入火海的时候,沈晴微就放弃了自己原来的计划。
欠周临言人情便先欠着吧,找机会还就是了。
但是这个由昼绝非善类。
沈晴微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想我替你做什么事?”
是让她为他卖命,还是让她做奸细?
她看着他。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和沈季希的年龄相仿,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沈季希在林渡宛的宠爱下肆意妄为、愚蠢至极;由昼却像是看透了世态炎凉,游戏人间。
“替我杀人?帮我盯着你的那些队友的举动?姐姐,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由昼嗤笑,其中轻狂,似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可惜——都不是。
“我要你做的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在你身上的毒发作之前,好好活着。”
沈晴微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由昼站在阳光下。两个人离得不远,只是隔着四五人的距离。
可他却像是游荡在阳光下的一缕魂魄一样,连声音都好像是从烟雾缭绕的海面上飘来,空渺而不真切。
“活下去——至少在毒发之前。”
眼前之人好像是一缕烟,捉不住,看不透。
沈晴微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这个游戏里重要的一环啊,姐姐。”
“游戏?什么游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了母亲和由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沈晴微听到由昼口中的“姐姐”二字,愈发觉得听得难受。
就像是锅中滚滚翻腾的热汤一般烫手,缭绕的烟气模糊了视线,让人看不真切。
在玺州时,由昼的属下称呼他为“少主”;昨夜,由昼称呼母亲为“主上”。
一个少主,一个主上……
“既然话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姐姐,我们下次再见啊。”
由昼一个健步,消失在沈晴微的视线里。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阴谋的漩涡越来越强,似乎要将所有人卷入其中。在这场风雨之变下,无人能独善其身。
沈晴微不知道真想到底如何,可直觉却告诉她——由昼、娘……他们并不无辜。
怀疑一旦产生,所有若隐若现的证据便偏向了心中的猜测。
娘到底要做什么?她背后究竟是怎样一股势力?
对了!皋王!
与他有关的事情,沈晴微还没听完呢。
回到客栈,沈晴微找了纸笔,将思路列下来。
十年前:
娘在宜邑地假死脱身,
皋王从苜屿回京,
皋王谋反,
容乙等人回到村子里
如今:
娘背后的势力卷土重来,
十年前回村的人中毒而死,
容乙假死脱身
……
在这场阴谋中,真相到底如何?
沈晴微执行任务都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可这一次,她不敢猜测。
是不敢,不是没有想法。
“笃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
“你在吗?”
是周临言的声音。
沈晴微匆忙将手上的纸收起来。
“我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