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郝敏问道,李絮回答,“就是前朝的永哀公主。”
接着他又补充,“不说皇宫当中的左图右史,就是民间的街谈巷说,也有提到永哀公主,其人姓名李昧,个性原本天真烂漫,抱诚守真,一朝和驸马成婚,夫妻二人却是有名无实,久而久之公主不堪受到他的冷漠和薄情,长期压抑的怒火与恨意终于爆发,先是下令把和驸马接近的奴婢五马分尸,留下大腿和手臂,把剩余的残骸扔进水中,然后软禁驸马,但也给了对方一份差事,例如每日上交一副宫廷主子的画像,也好叫他打发时间。”
胡乾听到五马分尸这种刑罚的时候暗自吓了一跳,缓了一会问道:“为何留下那个奴婢的手臂和大腿,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或者风俗不成?”
“那倒没有,”李絮见他有些忌讳不免笑得风轻云淡说道:“只是因为驸马经常召唤这名奴婢弹奏琵琶,一来二去两人通过探讨音律和乐理竟然逐渐互相引为知己,想来公主因为这个原因怀恨在心恼羞成怒,于是命令他人将其手臂和大腿的骨骼打造成为琵琶又再送还给了驸马。也是因为这样,两人的感情彻底恶化犹如覆水难收,直到公主临死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冰释前嫌。”
“对了,”郝敏灵光一现,继而说道:“那个妖孽擅长使用的武器也是琵琶,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驸马的的确确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看来是的,”胡乾思考片刻笃定说道,“只是倘若这个疯子就是驸马,他又经历过了什么才变成了这样,这座地下墓穴又是何人何时建造,他又是怎么到这来的,自愿还是惨遭胁迫,目的又是什么?”
却说郝敏没有理会胡乾抛出的接二连三的问题,而是把重点放在意欲揭露李絮的另外一重身份对他说道:“你对驸马和公主之间的是非恩怨这般了如指掌,仿佛身临其境,这个疯子对你也是叫做殿下,你们三人同是姓李,莫非你也算是皇亲国戚?快说,这般煞费苦心隐姓埋名,究竟想干什么?”
“呵,”李絮面对他的质问,面不改色为着自己辩解说道:“刚才我不已经说过了吗,对于公主和驸马的新仇旧恨我是在宫外的流言蜚语当中兀自听说而来,甚至还有这个地下墓穴石壁上面画着驸马和奴婢在书房弹奏琵琶一类的场景彩绘为我提供剧情线索,他们二人的前尘往事有何难以猜测?再者说了,他叫我做殿下,也许因为自己神志不清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死去的永哀公主也有可能。”
“那么为何他不把我和胡先生当成永哀公主,偏生对你这个和尚一副诚惶诚恐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都说了,只是巧合。另外,与其你们一意孤行想把我和这个疯子还有永哀公主的死亡扯上什么关系,不如趁着他的思绪有些恢复,问他关于那个妖孽的身世和发展过程比较好吧?”
李絮转移话题言简意赅,郝敏本来意欲再度逼问,却被胡乾按下,然后靠近那个疯子轻声细语说道:“你可曾经担任江州司马这个职位,期间是否遇到一个擅长弹奏琵琶的优伶?”
“啊……”那个疯子喘着粗气平息凌乱的情绪,有些谨慎躲避李絮炽热的眼神,然后陷入久远的回忆似的娓娓道来,“有的,她叫白玉,乃是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的后代,只因改朝换代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让她家道中落,迫不得已于是沦为艺伎,我也算是一时心生恻隐怜香惜玉,于是和她有了一段昙花一现的露水情缘。”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泛起晶莹泪花,仿佛从前的景象又在眼前走马观花似的掠过,当年犹如淙淙流水的乐器声响余音绕梁,怀抱琵琶的黑衣女子也是婀娜多姿仪态万方,晚间每条画船之上热闹非凡,当头一轮皎洁的明月流淌下来的是宛如湖面之上潋滟波光的月光,照射在众多江州官吏和艺伎的脸上,有的红光满面推杯换盏意气风发,有的愁眉苦脸回风流雪身不由己。
“那么后来你们怎样了呢?”
胡乾问道,那个疯子忽然失声痛哭说道:“还能如何,后来我又有幸回到京都城内,奈何却被皇帝强求做了阿昧的驸马,十年以来背井离乡不曾给亲朋好友捎去只言片语,可是对于玉儿临别时候的慷慨捐赠和情深义重的许诺却是不敢轻易抛诸脑后……所以成婚以后我就一直为她守身如玉,曾经也有想过要对阿昧坦白我不和她同床共枕的原因,可是害怕她是帝王的掌上明珠,然而玉儿与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若是直言不讳恐怕会让公主介怀从而派人去到江州斩草除根。为了保全我和她的性命,也就只好一边对于公主的盛情邀约严词拒绝退避三舍,一边情不自禁和同样擅长弹奏琵琶的奴婢阮娴研究阳春白雪丝竹管弦。”
“哎,谁知一番小心谨慎还是难逃一劫,因为公主的妒火害死我的红颜知己,其实我和她除了灵魂之上的共鸣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可以说是清清白白。可我自己也因公主的嚣张跋扈惨遭终身囚禁,实在祸不单行。”
郝敏听他一番肝肠寸断的诉说颔首表示心下了然,继而又再追根究底问他说道:“那你又是如何栖身在这地下的墓穴当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