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睫毛颤抖了几下,回过神来,拍拍脸道:“没事,有点累罢了。咱们进屋休息一下吧。”
郑荻古怪的笑了一下,言语中透着一股子兴奋:“事情还没结束,还不能休息。”
“没结束,可鬼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郑荻一脚踏进房内,拿着短剑的手挽了一个剑花,“谁说只有一只鬼了?”
苍仔细思索了一下,这鬼颅和窗边那个似乎还真不是同一只鬼。
郑荻大踏步走进屋内,明明是半夜,他却丝毫不感困倦,诛杀鬼怪这种事情让他感到兴奋,尤其是这里边夹在谎言与真相。
他来到床边,蹲了下来,看着床板和地板的空隙,轻声道:“我知道你在里边,不要在躲了。”
声音很温柔,就像是一个在同幼童玩躲猫猫的大哥哥。
在间隙里,郑荻和一双眼睛对上了,他眯眯眼,做了个礼貌的微笑。
“看见你了。”
一只青白的手从中伸出,郑荻一个起跳转身,一张符就贴在了鬼手之上滋滋冒着白烟,那手迅速收了回去。
郑荻敛起笑容,一脚踹在床板上,语气严厉道:“是你老老实实的出来,还是直接在里边魂飞魄散。”
床晃动了几下,激烈的拍床声又响了起来。
郑荻将蜡烛递给苍,掀开被褥,一脚迈了上去,在床板上龙飞凤舞画下一串血符,床晃动的更加激烈。
符画到一半,郑荻愣了一下,从头绘制了一个新的符文盖过了原本的符咒。
床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郑荻从床上跳了下来,苍举着蜡烛轻声道:“这下结束了吗?”
郑荻摇摇头,语气透着几丝无奈:“没结束,这鬼只是被我暂时封住了。”
“为什么不灭了他。”
“因为这床又一部分是拿棺材做的,我得确认一下是谁干的缺德事。”
苍的表情十分错愕,“啊”了一声,举着蜡烛对着床铺又看了几眼,一时没绷住:“棺材做的,有点意思。”
郑荻看着伸手去摸床板的苍,觉得真正有意思的是他自己,性格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苍用手指敲了几下床板,“质量真不错,能打这种棺材,家中至少不缺钱,就是不知是得罪了人还是遇到盗墓的了,被拿来做了床铺。”
郑荻坐在凳子上,轻轻叫了苍一声,苍回过头问:“怎么了?”
“刚刚发生的事,不论是书生的过往还是咱们的对话,牧阳她都知道吗?”
苍把蜡烛固定到烛台上,坐下来答道:“最后肯定会知道的,但书生的事,那些鸟到有可能看不清。”
“我在想,会不会天一亮,她就会过来处理床的事,你想见她吗?”
苍看向窗外,略微不屑道道:“我又不害怕他,我只是不想哥你在她处理胚胎的时候去找她。”
郑荻点点头,“确实,明明知道她会听到我们讲话,你还是跟我说了很多她的事,谢谢你。”
苍翘着二郎腿,歪着头,透着跳动的烛火看着郑荻的面庞,他们的面容一模一样,只是郑荻的脸上多了几条诡丽的红纹。
他得意道:“这没什么,关于她的事,我又没撒谎,再说,关于半兽人的事,哥早晚要知道的。”
郑荻将头往苍那里凑了凑,请求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只要我知道。”
郑荻指着自己的脸,轻声道:“我身上的符文,你知道是什么吗?”
透着烛光,蜡烛的火焰似乎在舔舐着郑荻的脸,从他脖颈蔓延道太阳穴上的符文仿佛火焰绘上的图案。
苍把腿放下,坐直了身体,很认真道:“是束缚住你灵魂的诅咒哦,哥哥。”
“那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苍伸展了一下身体,“不用管它,哥哥,这诅咒已经失效,它只是诅咒残留的痕迹罢了,不会影响你的。”
“这样啊,失效了。”郑荻歪着头,脸上挂着和睦的微笑。
苍点点头,“没错。”
郑荻伸出胳膊,衣袖被撸到了手肘上,就着烛光,苍看到了鲜红的纹身。
“这,这是光线的问题吧。”
按理说,濯秀给郑荻下的禁制失效后,符文应该是深红色。
“这些纹身在发烫。”
苍呆呆的看着郑荻的嘴唇,不可置信地听着从中吐露出来的话语。
“这些符文开始重新运转了。”
苍猛得站了起来:“不可能,施咒者已经去世,失效的禁制不可能重新运转。”
“施咒者死了?你知道他是谁?”
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颓然的坐了下去,他意识到,关于濯秀之死这件事,他是从郑荻的记忆中看到的。
郑荻很有可能被他的师父骗到了。
苍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表情,他看着郑荻,心想:你还真的被别人当刀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