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深带玲珑参观了卫府上下后,便请求卫霜和卫默许玲珑暂住卫家。卫默自然爽快答应。
这日,意深带了玲珑出来,去园林散步,偶见卫恩独自一人在那牡丹园里认真地刨着什么,秋风吹起他额前白发,却吹不尽他的心头眉间思念苦,远远望着,煞是凄凄惨惨戚戚。玲珑疑惑,问了意深,意深回她道:“唉!这是二舅又在种牡丹了。”
玲珑更困惑了,说:“种牡丹?可此时七月,如何得牡丹?”
“所以我们都道他痴,做不到的事,他偏要做成。他不愿求百花仙子连累人家,便自己一个劲儿要去种牡丹。”
玲珑一听便猜出几分,问意深道:“这牡丹,可是有什么意义吗?”
意深神情惆怅,望着那卫恩回答:“是二舅母最爱的花。”
“倒是个痴情郎君。”玲珑低语,“可卫娘子为何……”
“你听说过她?”意深问。
“听过的。家里长辈曾拜过卫娘子的灵柩,又常提起狐族卫家有个了不得的卫娘子,‘有长孙皇后之德,武皇后之范’,只可惜……”
“可惜什么?”
玲珑小心翼翼地说:“可惜被自己的夫婿逼死了……”
意深一听这话,立刻恼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二舅母不是被二舅逼死的!你家里人怎么乱讲话?”
玲珑冷静扶他的手,安慰他:“你莫恼,我们家也是听传言这么说的。”
意深更生气了:“这些个流言你不要听!二舅母与二舅可相爱了,都是叫人算计到今日这地步,气死人了都!”
玲珑见他如此激动,又对他柔声安慰:“好好好,我不听这些流言,你休恼——那……我们是不是得离开,让你二舅专心做他想做的事?”
意深这才消了气,对她道了歉,又笑回她道:“你说得对。我们到另一处去吧。”
玲珑与意深漫步半日,便让意深先去吃饭,自己依意深所言寻得卫家坟地,祭拜了蓁蓁,却不与任何人说起。祭毕,玲珑又去卫家正堂,与卫家人一同用膳。
此时,堂内中央是一张大高足食案,案上饭菜丰盛繁多,卫家人围坐在那食案前,案边坐榻又宽又长又大,有的盘腿而坐,有的垂腿而坐。意深坐在那意绵身边,他身旁还有一空位。他招手唤玲珑过来。玲珑冲他一笑,对卫家人行了万福礼后,不紧不慢行至那空位前,坐定了。
用膳用至半途,静姝欲夹一块羊肉,不意却被玲珑以箸抵之,只见玲珑对静姝非常友好地笑道:“你害死了卫娘子,难道不补偿点什么吗?倒有羊肉吃。”
静姝闻言,有些惊愕,反问她道:“你说什么?”
玲珑那箸依然抵着,脸上却再无那友好的笑容。她脸色阴沉地对静姝道:“我说什么,你该很清楚才对。今日你能害卫娘子,明日你要害卫家的谁?”
静姝面无表情,口气却夹杂着威胁:“放开你的箸。”
“你没资格吃羊肉,你也没资格坐在这里与我们同吃,更没资格在卫家继续锦衣玉食。”
“你什么意思?”静姝口气里威胁的味道更浓了。
“我说得很明白了。你既是半个畜生,就别装人。”
静姝嘴角抽动,很快,她把目光丢给了意深,斥他道:“崔意深,你家玲珑没事找事,你难道不管么?”
意深一本正经、神情严肃地回她道:“是不是没事找事,你不清楚的么?”
“你……”静姝竟无言以对。除了卫恩外,卫家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玲珑见静姝这般,又激她道:“你不发火么?不愧是大家闺秀,真体面得很,连卫娘子都被你诓了都不知你心思。我很想瞧瞧,你发飙起来,能是什么样子?”
“白玲珑,”静姝朝她平静道,“你休欺人太甚。”
“我是欺你太甚,可我要欺的就是你!”玲珑理直气壮回她,“你不过是仗着有父亲撑腰,有着这层血缘关系,大家才放过了你,可天理昭昭,报应分明,不以人伦私心逆转,卫娘子的冤魂在这宅院后方的坟地上呢!你当心着些,千万要锁好门,不然半夜可能被鬼吃。”
静姝闻言,瞪了她一会儿,丢了箸,起身离席。卫寒随即起身追她。
玲珑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卫家人面面相觑,卫恩则注视了玲珑好一会儿,才继续吃饭。
饭毕不多时,卫恩唤了玲珑来自己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