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准备去审问山贼的凌舟则刚出门就被蹲守在门口的江成渝拦住了。见摄政王出来,江成渝立马上前拱手作揖,嘴里急着说道:“王爷,不知昨日剿匪可有六皇子的下落?”
凌舟则斜眼拧了江成渝一眼,“江大人昨天不是向副将都打听过了,怎么还来问本王?”说完不等他回话,在那人抬头想要答话时早已经走出了院门,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去了。
见问不着话的江成渝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在身后握着,叹了口气便踱着步子回去。
刚审讯完的凌舟则一出审讯室,迎面而来的又是早上刚见过的江成渝,不同的是,这次身后还带了个户部郎中。
“王爷。”江成渝见人一露头就凑上去谄媚道。
“江大人,又见面了。”凌舟则随意扫了一眼敷衍道。
江成渝见摄政王语气淡淡,神色不喜,他想问的话欲吐不吐,磨磨蹭蹭地“额”了半天,还是身后的成恪槐看不下去,往前几步走到摄政王面前抬手作揖,而后说道:“不知王爷可有从山匪口中问出六皇子的下落?”
见他如此直白地询问,而且语气如此强势,江成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借着身子的遮挡轻轻拉了下成恪槐的袖子,示意其不可太过放肆。
可成恪槐像没感觉到一般,直挺挺地立着身子又说道:“圣上让王爷来此本就是为了解救六皇子,水患一事由下官负责,王爷可放心只考虑怎么搭救六皇子即可。”
“哼,放心?”
凌舟则从鼻孔处哼了一声,抬起眼眸看向他面前“不卑不亢”的人,出口讽刺道:“成大人既然负责水患一事,那为何本王听闻今早城门外多了上百个流民,而且守门者直言‘成大人有令,无关文者不可入城’,把那些百姓都拦在门外,任其自生自灭。”
他往前踏了一步到成恪槐眼前,两张脸眼看着就要贴了上去,而后又听见他冷言问道:“这就是成大人口中的负责?”
“下,下官……”
许是被摄政王的气势吓到了,也或许是因为心虚,成恪槐支支吾吾反驳不出话来,不自觉倒退几步与他隔开来,眼神飘忽不敢再与他对视。
不作多耽搁,凌舟则直接越过两人往外走去,大步跨上府衙内小厮牵来的马,带着人径直往东城门奔去。
等到了门前,他大手一挥令守门者打开城门,被挡在门外的流民一见城门大开,挤着嚷着往里奔来。妇孺小儿被冲散在两侧,等人流锐减后,才堪堪相互扶持着慢慢移着步子走进江南府城。
一旁的副将徐鹤见城外的百姓已经进得差不多了,走上前去请示:“王爷打算如何安置这些流民?”
“你去找成恪槐,让他在城内划分出一块单独的地界来安置这些百姓,登记户册,暗中做好筛查。”说完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找个信得过的人跟在他身边,不管是赈银还是粮食,都要仔细对账入册,不可大意。”
徐鹤领命前去,等回来复命后,凌舟则又带着一队人出了江南府城往清远府去。
越接近清远府,路两旁的田地越加荒凉。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不知道冲毁了多少人的田地庄稼,致使多少人流离失所。
凌舟则快马加鞭赶往清远府,一路上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一个个衣衫破烂,男人肩上背着行李、扛着家里仅剩的米粮,女人手里或拽着或牵着稚童,身后跟着步履蹒跚拄着棍棒的白发老人,一行人拖拖拉拉地往江南府方向走去。
几步一停,半路一歇,两府之间虽不算远,可这路却像没有尽头,遥遥无期。
收回望向路边的视线,凌舟则夹紧马腹,扬起马鞭往后一甩,顿时一路往前驰骋而去,直把后面跟着的人甩下一大截。
等后面一行人赶到清远府城,一进门,不见王爷,却看见路边或躺或倚,早已不知道有几个阖眼的。
徐鹤赶紧下马上前探看,只见面前仰躺在大路中央的男人紧紧闭着双眼,皮肤因脱水而干瘪似柴,目眶向内凹陷,整个面部状似无肉的头骨,只在上面敷了一层人皮,勉强能看出个人样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并着的两指探向那人的鼻口,不出所料的,此人早就已经死了许久了。
众士兵好奇地往前探了头,见地上的人早已死透,又见他死状凄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想尖叫却又出不了声来。还是徐鹤往后一瞪眼,无声地喝退了不安分的众人,站起身来看着路上的几具身体沉思。
众人见状也不敢打扰,只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地等候着吩咐。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鹤才有了动作,恰好这时,摄政王也从一条小巷中往这边拐过来。
徐鹤赶忙迎上前去,还没及近就听到凌舟则吩咐,“去,召集所有的大夫乡医立马来清远府,带上治疗急症的药材,越快越好,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