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不懂这句话背后的缘由,下意识地看了余簇一眼。
余簇抱着余三,笑得很开心,但明显在阮疏看过来之后,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了一瞬。
阮疏更疑惑了。
不过他没问出口。
跟阮疏在国外的家一样,余家也有一个花园。只是这花园明显比他家里的大得多,打理得也更好,此时正种满了粉白的花。花朵层叠着盛开在枝头,是一种无言能及的漂亮。
阮疏推着行李箱往前走,暗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馥郁的花丛之后,似乎还养了几株低矮的树,上面也零星开着几朵白色的花,更具体的,则因为距离看不太清楚。
“那是栀子。”余簇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了一眼,解释道,“孙姨养了好久才在九月份也开了几朵,不过可能也没几天开了。”
“知子?”阮疏之前没见过这种花,更不知道名字,于是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余簇见他这样,本欲和他多介绍一些,却因为小路将尽,而不得不作罢,只好匆匆承诺道:“等会带你去看。”
阮疏应下。
余任默默走在一旁,没说话。
景兰听到动静,踩着拖鞋出来看。余三看见她,立即从余簇怀里跳下去,跑去蹭她的腿。
景兰弯腰抱起它,随后看向三人,眼神带笑着道:“来啦,快来吃饭吧。东西先放着,等会再收拾。”
就这样,阮疏很快被余簇推去洗手,又很快被推上餐桌。俊雅温和的男人也从沙发上站起,含笑而来,招呼道:“你就是小疏?”
男人的身份并不难猜。阮疏有些紧张地道:“余叔叔好。”
余锦呈笑着:“好好,吃饭吧。”
菜肴很丰盛,因为不太清楚阮疏的口味偏好,桌上清淡和辛辣的菜色各半,交错着摆着,看着很漂亮。
也因为摸不准他的偏好,景兰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给他夹菜。阮疏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然而席间氛围很轻松,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几人话都不多,只是偶尔聊几句,他不用强行参与话题,只是听着,一顿饭下来也让他松快了不少。
余簇的家庭氛围很轻松,也难怪他会这么开朗。
吃完饭后,景兰很快带着阮疏上楼看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她对此虽早有准备,但仅凭调查出来的那几页薄薄的资料,也推断不出他的喜好,因此一打开门,房间显得有点空旷:“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缺什么和我说,也可以和你程叔或者孙姨讲。”
程叔是余家的管家,孙姨平时就负责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也住在余家。刚才在饭桌上也认识过了,看面相是两个很和善的长辈,见他来,笑得很亲切。
阮疏应下,并说了一句“谢谢”。
他一个十几岁的,有基本生活自理能力的少年,景兰总不能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很快便转身离开,留他自己在这。
阮疏试探地往里看了眼。
房间的主色调是暖黄色,陈设很简单,风格和布局,却意外和他在E国时的房间有几分相似——很轻的几分。可即使如此,也足够让他怔然。
阮疏抓着拉杆的手攥紧了一些,在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的设计中,迟迟没有迈出步子。
他似乎能看到,少时那个老是跑进房间里的自己,抱着唯一的、朋友送的玩偶,背对着门,无助地缩在床脚边。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余簇却没留给他时间细想。很快,他也跑上楼,看见少年站在房门口不动,立刻凑过去拍拍他的肩:“你不喜欢?那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家具?”
阮疏回神,把箱子往里面推了推,然后侧头冲他笑了下:“没有,我很喜欢。”
是真的很喜欢。他从小就很喜欢这类明亮温暖的颜色,那曾经是他难过时,唯一能得到的慰藉。
而现在虽然相似,但房间各处——比如窗台上摆放着的盆栽,还有透过纱帘倾落在地板上的阳光,它们无一不在告诉他,曾经的生活已经过去,悲伤再也追不上他。
阮疏看向余簇:“你找我吗?”
“哦没事。我本来想睡觉的,但实在睡不着,就上来看看你。”余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看到你开心,我也就放心啦。”
阮疏笑着:“嗯。”
“那你要睡一会吗?”
阮疏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了吧,感觉很快就要去上课了。”
“行,那跟我来。”
听阮疏也没有休息的意思,余簇便大手一挥,把人带到了楼下的花园里,那几株栀子前。
孙姨养花养得很好,此时虽然不是栀子的花期,但开了的每朵都很漂亮。阮疏才走近,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有些浓郁的花香味,很甜,还带有一丝果香。
阮疏无法形容它的香气,但这味道实在熟悉。思索片刻后,他转头看着余簇,想问什么,但顾及着话题的敏感,还是没开这个口。
余簇注意到他的神色,很快想到其间原因,没什么犹豫地就承认了:“闻出来了?是的,我的信息素就是栀子花香的。其实我觉得还是挺好认出来的,也就是你没闻过,所以这时候才知道。”
花香馥郁中,阮疏看着他舒朗的眉眼,唇边也下意识扬起一个笑:“嗯。”
都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