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是在一颗结满柑橘的树下找到沢田纲吉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迪诺·加百罗涅参加过很多聚会、私人派对,他从父亲那得知彭格列接回了门外顾问首席的儿子,沢田纲吉,一个五岁日本人。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在西西里。不过看在这片岛上总发生各种乱七八糟事件的份上,它的奇怪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令迪诺的好奇心飚到嗓子眼的是父亲委婉暗示他可以和沢田纲吉走近点——尽管他们之间差了八岁,但西西里人的黄昏恋都满大街,这样的要求似乎不稀奇。
真正奇怪的是,拉拢同盟家族里没有政治潜力的小孩有什么用?虽然大家都知道沢田家光是伟大的乔托后代,但他从出生就隐藏人海中的儿子在几位候选人面前显然是不值得加百罗涅这个最大的同盟家族投资的。
迪诺不喜欢黑色游戏,他对于两年后折磨他要死要活的黑.手.党学院提不起半点兴趣。他父亲的属下、也是未来继承给他的属下,罗马尼奥有话要说,但总被迪诺转移话题或是直接逃走。
迪诺表示:他才不当黑.手.党!
看起来完全对加百罗涅没有益处也没有坏处的事情迪诺乐意去做。让父亲不要再对他叨叨念和写小作文了好吗?至少要我找人玩,我去了诶!
交朋友吗?好耶!
于是在西西里岛最炎热的八月份,大金毛摇晃他的长毛尾巴,高高兴兴晃着鲜榨果汁去找沢田纲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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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诺·百加罗涅是突然决定要提前离开会场的,罗马尼奥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了什么。
想到走,所以走。可能会有些顾虑,但没事,他把走得范围缩小到大人们允许的程度就好了。
和几位重要人物打了招呼,他抱着沢田纲吉走向车库,那停了一台红得骚包的杜卡迪摩托。
沢田纲吉的头被塞进略宽敞的头盔里,脸上看起来像是还没缓神,“就这样走了?”
“嗯,教父同意了,”迪诺戴好头盔跨上车,朝后方的黑轿车打手势,“就这样走。”
沢田纲吉抱着脑袋上的头盔往后看,那辆已经发动的轿车上坐的是严阵以待的罗马尼奥和其他百加罗涅的族人。
太阳半梦半醒,月亮慢悠悠爬上山,茵蓝天空镶嵌闪烁的星星,意大利夏天的晚风伴随灼热,他们这一走不知道目的地,大金毛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提他还是未成年,这车到底能不能开。
“你有驾驶证吗?”
迪诺发出傻乎乎笑声,扮了个看不见的鬼脸。
“这车是爸爸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你喜欢的话下次我送你新的。”
这是喜欢不喜欢的事吗?不对,谁问你这个了!
沢田纲吉有槽没地方吐。
总之就是这么开上路吧。
沢田纲吉决定学某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把顾虑丢掉。
——来都来了,死了再说呗。
笔直的柏油路上只听见摩托排气管喷出的怒吼,这样一台钢铁猛兽被唤醒,化作夜晚里唯一一抹红闪电,拐弯速度之快,把弯路印上了焦糊味的弧线签名。
如同熔岩般的力量在机身中沸腾,这才使得后视镜里的世界开始融化。道路两边高高的樟树像围剿他们的士兵,电影里逃出生天的主角都带着出走的决心,而他们只是纯粹的出走。奇葩如同满天繁星点点,在西西里这片岛上,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一路有狂风高歌作伴。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他梦见一只金毛在开摩托,热烘烘的毛发贴满后背,他被大狗抱在怀里……天呐,他要么是病得更严重了,要么是真的在做梦——白兰安静得像死了一样,那就是后者了。
金毛隔着头盔问他,声音像黏糊的黄油饼干:
“Piccolo criceto你想去哪里?”
——现在我的身份是仓鼠吗?
纲吉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去哪,他的魂还留在那片伤心的橘子园,他试图搜刮脑子里最后的理智,结果发现脑子离家出走了。
嘿!一定是金毛搞得鬼!
仓鼠晕乎乎想了半天,说:“我想回家。”
“回家?我的摩托没有考航海证,这是个大问题。”
仓鼠咯咯笑:“那等我有钱了买个不用考证的摩托——现在我就想回家,我想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