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巴黎两眼一黑,挣扎着问:“买鱼干嘛?”
“给你催奶啊!”
“……”
程巴黎抽空去了趟疗养院的办公室。财务小姑娘刚入职不久,没见过程巴黎,一听她的来意,当即两眼弯弯,忙不迭翻资料确认:“您就是钱阿姨的家属顾——”
程巴黎答:“对,我是。”
小姑娘拿出一份单子,用笔圈了一串数字:“这是下一年的费用,”还不忘贴心提醒,“如果您一次性缴足两年,还会享受很大的折扣哦。”
程巴黎垂眸思索了一会,最后礼貌回绝:“不了,一年就好。”
刷卡,结账,程巴黎花出去大半的年薪。
签名的同时,程巴黎心里嘀咕——一年之后……不知奶奶去了法国,还会不会有人陪她跳广场舞。
正午的阳光勾勒出一长一短的两道人影,正踱着岁月静好的悠闲步,隐约还能听到大姨的杠铃笑声。
她们的身边偶尔经过几辆车。当一辆白色SUV悠哒哒驶过后,大概唤起了程巴黎潜意识的熟悉,她抬了抬眼,又倏然定住——这么张扬的车,还有豹子号车牌,除了祝星繁,还能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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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周末一过,程巴黎把奶奶送回疗养院,安顿好后再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
她独住一栋别墅,但活动范围基本只限于次卧的套间,轻易不出圈。
今晚整栋房子照旧黑着灯,唯独二楼的一角可以窥见模糊的鹅黄灯光。在一片漆黑僻静的周遭,只有这一方孤绝光影,远远看过去,不免有些森冷。
程巴黎只留下一盏壁灯,转身进了浴室。万物沉寂之下,空气中只剩加湿器微弱的沙沙声。
接着,浴室传来水声,盖住了门外的一切动静。
过了好一会,水声停了,一阵吹发护肤的窸窣后,程巴黎又像往常一样,披上睡袍走了出来。
然而就在她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第六感猛然爆出一记“响指”,她马上察觉到异样——房间一片黑暗,灯全熄了。
“怎么停电了?”程巴黎心道。
但很快就长舒一口气,“停电而已,大惊小怪,干嘛自己吓自己。”
一旁的加湿器仍在猛烈高歌,水汽擦过肌肤,刚放下的心瞬间又高悬——它怎么没有断电?
夜晚的风擦过脸,程巴黎拧着眉,眼睛在黑暗里巡睃着,当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几乎快要炸裂了。
阳台的门……竟然大敞四开着!
吹进来的风撩动白色纱帘,时不时用力掀到半空,又落下。
程巴黎贴着墙,不发出一点响动,蹑手蹑脚慢慢往阳台靠近。
她的心跳重如擂鼓,脑子混乱极了,手上空无一物实在没有安全感,一时间又腾不出手抓个重物防身。站在与阳台一墙之隔的角落,极尽可能秉住呼吸,但一股浓烈的烟味裹着风,嚣张地搅动她的嗅觉。
有人在阳台!
程巴黎恐惧感猛烈升级,学过的所有防身招式在脑子里胡乱过了一遍,同时也响起了曾经教练的一番话:面对未知的对手,不可以死磕,能跑就跑。
眼下的情况和上次的外卖小哥不同,阳台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完全不清楚,万一是个彪形大汉,再牛逼的防身术也没用,劫财还好,万一劫色……
程巴黎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笨得要死!
居然还想正面刚,这时候就应该把自己反锁到浴室里,拿手机报警,甚至走出这个房间都不能保证安全,谁知道外面有没有同伙。
对!就这样!
程巴黎踮起猫步打算往回走,却不料余光里无声出现了一个人!
血脉瞬间喷张!
她两眼一抹黑。
在阒静的朔月夜,整个世界仿佛将被顷刻吞没。
真正的恐惧来自对危险的未知,而当危险现出真身,程巴黎的理智反而嗅到了一丝氧气,继而起死回生——逃是来不及了,没办法刚就刚吧——过肩摔怎么使来着?对,先擒住对方双臂,同时出脚攻击对方小腿……
电光火石间她率先伸出手,稳准狠擒住了那人手臂,很好,只需再用力一折一甩——哎?怎么回事?
一切还来不及反应,只听一声闷哼,那人快速甩开束缚反客为主,臂力惊人,粗暴地将程巴黎钳住。
暗夜里,两道身影迅速撕扯交缠在一起,几个来回下来,程巴黎的睡袍已经松垮,肩头滑落。
再次跌入绝望。
或许是视线被遮蔽,五感的灵敏悉数集中于嗅觉,在徒劳的挣扎间,程巴黎轻易剥离了烟味,捕捉到一丝属于那人的味道——清冽的香调。
祝星繁?
她想叫她停下来,但实在发不出声音。
因为祝星繁的手早已触到程巴黎的脖颈,几乎使出了蛮力,直接把她按到墙上。
程巴黎哪里能受得了这番暴力,眼眶渐渐湿了。情急之下胡乱摸索着,试图制止祝星繁进一步的动作。
祝星繁自然感受到手里猎物的反抗,顺手一个反制,把猎物挣扎的双手举过头顶,贴着墙狠狠禁锢住。
两具身影随之快速拉近,程巴黎的命门挣出束缚,大口呼吸着,急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祝星繁的脸上。
……祝星繁怔愣住了。
眼泪滑落,程巴黎哽咽着说:“祝星繁……放、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