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身后主卧的房门,大喇喇打开了。
和程巴黎一墙之隔的祝星繁,同样睡不下。她即使再迟钝,也感到程巴黎今晚的异样:情绪低落,闷声闷气,还吃不下饭……
祝星繁的逻辑看似缜密,其实糙的够呛——假设自己表现出这些特征,会因为什么?
这样一想,她很快有了答案:嗯,来大姨妈了。
祝星繁只听到门外分毫的动静,就忙起身,想问问程巴黎,很难受吗?需要止疼片吗?
然而一开门,就看到程巴黎站在玄关桌旁,神色吊诡。
祝星繁甚至怀疑她在梦游。
程巴黎被狙了个突然,再转身就逃是不可能了,一筹莫展之际,听祝星繁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内心的纷杂随不着痕迹的深呼吸而默默降温,程巴黎抬眸,眼波平静:“你不是也没睡?”
“我一向睡得晚。”祝星繁瞥了眼门票,想必她是看到了,“生日愿望帮你实现了。”
祝星繁慢慢笑了,目光一直在程巴黎脸上打转,很怕错过她惊喜的神色。
祝星繁等了半晌,灿烂的像个傲娇孔雀,满心期待着情理之中的夸奖。
可是。
没有。
程巴黎只是拿起门票看了看,又放下,什么都没说,她今晚格外惜字如金。
嗯,理解,祝星繁共情地心道。她大姨妈时,也不爱说话。
程巴黎面上依旧沉沉,没有预想的半点喜色,眸光内敛,唇线平直:“多少钱?”
祝星繁一僵,以为耳朵坏掉了。
“多少钱?”程巴黎重复问。
祝星繁再也笑不出来了。
“vip的票,市场已经炒到八千了,我就按照市场价,把钱转给你。”程巴黎淡淡地说。
简短一句话,暗含的杀伤力只有祝星繁知道。她的呼吸渐深,胸腔跟着起伏。
祝星繁毫不掩饰的情绪,全在脸上了。程巴黎本想继续口出“杀伤利器”,硬是被她从没见过的愠怒脸色逼了回去。
走廊的柔和灯光洒在程巴黎身上,灰色丝质睡袍泛着光泽,那副精致清纯的眉眼一旦没了气势伪装,马上露出真身,以假乱真的脆弱神色非但不影响她的性张力,反而为她注入了一层隐秘的魅惑。
长身纤影,浑然天成,如罂粟般。
但落进祝星繁眼里,却面目可憎。
“为什么?”
好半天,祝星繁挤出三个字。
看得出来,她真生气了。
她生什么气?总不好白拿白要的。程巴黎也不解地回视祝星繁,脸上又恢复了以牙还牙的气势。
“哪有什么为什么,虽然是你,”程巴黎把到嘴边的“女朋友”打了个弯,委婉道,“你拿票容易,但不能……”
“没那么多但是,喜欢就收着。”祝星繁插话道,语气缓和了不少,暗自思忖或许对程巴黎是误会了,自己那么大反应着实不应该。
谁知程巴黎非常擅长扇风点火:“此一时彼一时。”
这显然是在告诉祝星繁:现在,不喜欢了。
“你不是喜欢听音乐会吗?”祝星繁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
程巴黎:“在家听。”
起伏的胸口,停了。
祝星繁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程巴黎,轻柔拿起桌上的门票,美眸微阖,双手利落,直接两下,撕成四瓣。
好好的一张门票,顷刻成了废纸。
祝星繁头也不回地甩上房门。
这人?什么脾气?
留下程巴黎,一个人瞠目结舌杵在原地。
脸上构筑的表情屏障,随着祝星繁的离开,登时稀碎。
过了一会,她也慢腾腾回了房间。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她拿出工具,准备修复唱片。强迫用无关的事,迅速冷静一下。
修长的手指捏着胶水,尝试了几次,也没敢滴在唱片上。她的心乱极了。
别说祝星繁,程巴黎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祝星繁有女朋友,她跟着犯什么别扭?
关了灯,躺回床上。
翻来翻去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将门外的破碎门票拿了进来。
程巴黎用修复唱片的工具,把四瓣碎骨小心地粘合,手法娴熟,像个老工艺人,单看她的姿态,还以为把弄的是什么千年文物。
门票粘好后,她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夹进一本书里,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