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原本在说大音和牌面合作的事,但发现程巴黎的反应淡漠,注意力似乎全在祝星繁那里。于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唐诗,开始转移话题:“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跟着大人常来,那时候,”她伸手在身前的空气比量了一下,“她才这么高。现在都能给孩子们上音乐课了。”
程巴黎所坐的视角隐约能见到正在弹琴的祝星繁,回忆的浮光碎影乍然被勾起,脑海中一小一大的两个身影,不断交叠重合。
“祝总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哪样?”唐诗细想了一下,觉得程巴黎话里隐含的,无外乎是祝星繁对她摆臭脸端架子,“小时候可爱多了!哪是这副死样!你别介意啊。”
程巴黎却笑了,眉梢眼尾都似明媚飞扬:“不会的,祝总人很好。”
哦嚯,真是神仙下属。唐诗不动声色地心叹道。
下属?
“你说祝总是你上司?”
“算是。”
唐诗意识到哪里不对:“你不是在大音工作吗?”
程巴黎如实相告,本就简单的临时调动,三两句话便说完了。
但不知什么触动了唐诗,她的脸,拉得比祝星繁还长。
似乎不放心,唐诗重复确认:“你说的何总,是何啸尘?”
程巴黎不明所以点点头。
“你是何啸尘的新秘书?”唐诗连发两问,尽力维持脸色无恙。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不愿再多话了。
长时间的沉默静坐。
不过程巴黎没在意,她刚好需要静心梳理一下心绪。
“巴黎?你在这?”
两个人闻声回头,是裴音。
裴音缓步而来,却看了唐诗半晌,语气试探:“唐小姐?”
“承蒙您还记得我。”唐诗像见了拯救自己于尴尬的救星。
裴音淡雅一笑:“你是星繁的朋友,我当然记得。”
……
就在她们的对话快淡出鸟的时候,祝星繁穿过一群叽喳的小不点,走了出来。
裴音迎上去:“听院长说你来了,你不是出差了吗?”
“昨天回来的。”祝星繁一早订的钢琴突然到了,才稍早回来余城。
然而落在程巴黎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昨天回来,为什么不回家里呢?
一旁,唐诗则冷着眉眼,目光在裴音和程巴黎之间打转。
转而临近夕暮,天色转暗。
偶遇的两双人,已经准备各自离开。
唐诗是个憋不住热屁的性子,还没走到停车场,就忍不住问:“程巴黎就是何啸尘的——”
后面的字眼没机会冒头,祝星繁轻轻盖过:“她不是。”
“可是当初,裴音她——”唐诗扫探四周,想继续说下去,但祝星繁拍了拍她的肩,力道同样轻柔:“都是误会。”
唐诗蹙起眉:“总之我感觉她们两个,有点怪。”
在祝星繁看来,唐诗不分青红皂白的敏感,完全是职业病。
送走了格外敏感的唐大记者,祝星繁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祝总。”
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脚步先是一停,片刻,继续往前走。
“祝总。”
声音如脸,精致无暇。
她知道是谁。
继续走。
声音紧随其后。
“星繁!”
脚步停了。
其实,祝星繁也不理解自己的扭捏作态,虽然莫名被程巴黎拂了好意,但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总要有个终了。
不知是突然想通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似裹了糖霜,横眉冷对的别扭劲,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回头。
望向程巴黎。
程巴黎走来,越来越近。
淡金色的晚霞散在身上,为她肃然的神色打了一层光影。
内心的声音不容置喙,她停住,默了片刻。
她这副严肃的样子,倒是令祝星繁拘谨起来。
没想到,她举起手机。
问了十分无厘头的一句:“这个孩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