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拾初摇摇头。
“养父母对你好吗?”
她又点点头。
程巴黎很会点菜,各种搭配之下,口味和营养兼顾,分量又刚刚好,一顿饭两个人吃得极为舒适。
但在安拾初眼里,显然对程巴黎的饭量很不满:“你吃的太少了,难怪这么瘦,”她拿起公筷又为程巴黎多夹了一些菜,“我记得以前你总吃不饱,经常连吃3、4碗饭,小时候的干饭魂呢?”
程巴黎被逗笑了,但心底却是一片悲凉。
她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小时候吃饭之所以像个饿死鬼,是曾经被货真价实狠狠饿过的。
她不想继续勾起尘封噩梦的话题,转而问:“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吗?”
安拾初闻声,目光透窗而出,遥望远处的黑色江面,她沉沉说道:“我要找一个人。”
饭后,安拾初坚持要送程巴黎回家。
出租车一路向柏山堂疾驰,快到时,身旁的安拾初忽然问:“法国的甜品是不是很好吃?”
程巴黎点点头:“我公司附近有一家,味道还不错,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店已经关了,明天我带你去吃?”
原以为安拾初想吃,谁知她却说:“你想不想尝尝国内的?”
“好、好啊。”程巴黎话音刚落,安拾初便立即要求前排司机停车。
下车后,安拾初只丢下一句“等我一会”,转身进了路边的便利店。程巴黎不知所云愣在原地,但也只好依言等着她。
程巴黎在国外,被同化最狠的,就是嗜甜。
国内的甜品?对她来说,滋味不够,甜味太薄。
有一次她喂奶奶吃甜点,小老太太直跳脚,在疗养院的食堂就对她叉腰瞪眼:“齁死个人!你也不怕得糖尿病!”
没过一会,安拾初就拎着个白色购物袋回来了。
她在里面拿出个黄色玻璃罐,借着路灯定眼一看,程巴黎惊奇地出声:“黄桃罐头?”
果然是甜品!
“想吃吗?”安拾初笑着问她。
小时候在福利院难得才吃一次,她嘴又挑,水果罐头只吃黄桃的。班长每次分到罐头不是都留给她吃,就是再搭些小玩具和拿到黄桃的小朋友交换。
她也很不客气,每次只管理所当然地吃,一块也不留给班长。
她们找了路边的长凳坐下来,程巴黎的很多年没吃过了,看着手里“甜品”的有些感慨,随后铆足力气转动瓶盖,却一下子扑了空——瓶子已经吃进了空气,很轻松便拧开了。
安拾初撕开一次性叉子的包装,塞进程巴黎手里,说:“在店里我已经开好了。”
程巴黎用叉子挑出一块,没着急吃,而是送到安拾初嘴边:“来,班长先吃。”
安拾初笑着一偏头:“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不吃。”
她跟着从包装袋里拿出一小瓶酒,拧开后直接对瓶吹,程巴黎在一旁看呆了,原本要送进嘴里的半颗黄桃,就那么毫无知觉地抬着,然后说:“我也要喝。”
“小孩子喝什么酒!”安拾初一手阻拦倾身过来抢酒的程巴黎,一手把酒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程巴黎:“不给喝也可以,你必须吃口罐头。”
两个人嬉闹成一团,安拾初拗不过程巴黎,只好依言吃下她亲自喂的黄桃。
填满夜空的月光和星光,洒进两个人的眸中,便聚集成了如琉璃般的点点晶莹。
她们所在的地方,转个弯就是柏山堂的大门口,这个时间还不算太晚,小区进门的车辆也不少,基本都在她们身前经过。
起初,祝星繁并没有在意隔着挡风玻璃的一瞥,车前的一对光束都已经照亮了“柏山堂”三个字,但不知什么缘故,车速突然慢了下来……
方向盘紧跟着转动,调头,祝星繁将车开回去——转角的那个人,怎么像程巴黎?
车停住,程巴黎喂桃的一幕不偏不倚,全被祝星繁看在眼里。
那双风情的美眸私下可没什么理性可言,当即微眯起来,唇线绷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沾上与程巴黎相关的,祝星繁的反应总是慢个半拍,此时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一身的不对劲。
和程巴黎一起的人是谁?
那人背对祝星繁,只能看到背影。
不可否认,单论背影,那人就足够动人了。
背影动了动,直到整张脸曝于祝星繁眼前,她方才从头到脚燃起的烈火如同撵过寒冰,瞬间萎了。
方向盘的两只手因为紧张而用力握着,骨节泛白。
她的第六感在弹指之间,就迅速做出判断——眼前的女人,并不是那个人。
但手却像不听使唤,艰难滑动了几下屏幕才打开相机,对准车窗外的人,一连拍了几张正脸照片。
随后重踩油门,停到自家车位四周安静后,她才将照片发了出去。
发给了沈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