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érie!新年快乐~”屏幕上闪出一张喜气洋洋的脸。
“新年快乐妈妈!”程巴黎举着手机,语气是祝星繁从没听过的娇嗔。
“我的大宝!”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你那里一切都好吗?奶奶好吗?”
“爸爸,我很好,奶奶也很好。”程巴黎向祝星繁转动镜头,画面刚好装下两个人,祝星繁立刻认真又礼貌道:“叔叔阿姨好。”
“你好呀,祝小姐。”程爸爸很自然地回应。
祝星繁惊讶,“您认识我?”
“何止认识,”那边的程妈妈笑意盈盈的,语速缓慢,普通话不是很流畅,“女儿总提起你,说你是她在余城唯一的朋友。多亏了你照顾,阿姨一直很想感谢你。”
很友善平和的一对华人夫妇,和祝星繁寒暄完,他们又恢复了同程巴黎单独的亲子时间。祝星繁听到夫妇二人用混合了中法双语和余城方言的奇特语种,给程巴黎展示院子里的花草成果,言语间还穿插着一些家常。
满院的植物香随风卷起,又转淡,祝星繁看了眼程巴黎的视频通话,法国那边正值午后,不知那里的花草是什么味道,也不知同父母的亲近是什么感受。
祝星繁从没有过。
父亲是缺失的。
母亲是鸡血教育的信奉者,争分夺秒打磨她成才,精确到以天为单位制定KPI。
好像祝希影知道不能陪她很久,带着她一直在赶路,停歇就是可耻,某个间隙或许存在血脉之间的温情,但都太淡了,还不等它成型,便又匆匆奔赴下一段路。
程巴黎挂了电话,回头看见祝星繁,正坐在躺椅上,若有所思的喝着酒。
拉过另一张躺椅,程巴黎在她身边坐下,“抱歉,电话的时间有点久。”
“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什么都行。你说我是你朋友,可我总觉得不了解你。”酒精的作用逐渐加大,祝星繁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如实说。
“好呀,可我要交换。”程巴黎狡黠道。
祝星繁笑了笑,换了个舒服姿势坐好,随后闭上眼睛,“成交。”
程巴黎很会讲故事,从她小学到大学的时光被她描绘得一路生花。祝星繁听得津津乐道,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听完那种迷雾感仍在,她还是不了解她。
像是故意尘封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比如以她的学历和能力,为什么会来星耀?她在事业上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她的家庭,奶奶那么大年纪,身患重病,为什么一个人留在余城?从面相和语言习惯来看,程爸爸完全不像奶奶的儿子,而程巴黎,外表上也没有遗传到她父母分毫。
除非……程巴黎和其中一方不存在血缘关系,很明显,非血亲的……只可能是后者。
祝星繁猛然睁开眼!
夜色里双眸漫开浓烈情绪,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在程巴黎身上游移。
此时,脑海里忽然唤醒了几个月前钱奶奶走失的片段,老人深夜抱着奶粉痛哭,如果这个举动出于执念,执着到哪怕忘了全世界也放不下,源头必然来自婴幼儿期的程巴黎。从程巴黎讲述的她的过往,很明显她的整个学龄期全都在法国度过的。
无意间,程巴黎刻意尘封的部分,祝星繁勾勒出了模糊的轮廓。
如果没推断错,程巴黎脱离原生家庭的时间,大概是幼年早期,甚至更早。
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假如一切都是真的,她的亲生父母呢?
想至此,自己所谓的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和程巴黎的遭遇比起来,简直幼稚的可笑。
祝星繁的心口和眼眶胀的难受,程巴黎打破了她一贯理性的坚执,全然被翻滚的情感所取代。
她觉得这种情感是同情,和看到唐诗因为抑郁症病发而自残时的反应类似。
但不同的是,她忽然很想抱抱程巴黎。
心疼她吗?
酒精的作祟下,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