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呼吸不上来。
我需要氧气,我需要急救,有没有人,我又要死啦啦啦啦啦啦!
——奇怪,我为什么要用又?
我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来着?
感觉上这好像是个狭窄的山缝,也好像是个极小的空腔,身体动不了,连手指动一下都很困难,根本不可能是我自己进来的,难道我是从这里长出来的么?
我是一颗种子?
不对不对,刚才我还在看书,有人在叫我别睡。
“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男人在循环大叫,他好凶。
等等……
我想起来了,我在做梦,我得醒过来,我要去做一件事,我要——
我要做什么来着?
“你是谁?”
“你这卧室还挺别致。”
左右两道声音突然同时响起,我脑子一瞬间有点卡壳,这梦怎么又换了?
容我描述一下现在的情况。
在我的左边,我正躺在一个古色古香、别致雅静的庭院里,身下是梨花木的躺椅,抬头能看到含苞待放的红梅,天上还在飘着鹅毛大雪,一幅完美的冬日雪景。
然后,有人推开了庭院的红色大门,一步步走近,快到我跟前时才停下,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些审视,他问我“你是谁?”。
好问题,我是谁来着?
想了一会我就发现根本没头绪,不过这小少年长得好好看,唇红齿白的,感觉比小姑娘还漂亮,就是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
我拼命眨巴眼看呀看,还是看不清楚。
你问脸都看不清为什么会知道长得好看?我也不知道,看到他第一反应就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大概美是一种感觉?
在我的右边,依旧是一片黑暗,躺着的地方也不再是什么柔软舒适的木椅,坚硬而冰冷,像是一块光滑的大石板,我的右手还握着什么,仅凭触感来说,冰凉,柔软,像是……一只手?
一个带着黑眼镜的人几乎把脸凑到了我面前,借着他手中那一点微弱的光,我只能模糊看出他的轮廓。
奇怪的是,我觉得他很熟悉,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他好像叫齐——齐什么来着?
我又眨巴眨巴了眼,黑眼镜就笑了一声,“醒了?”。
这人和那小少年完全不一样,嘴角一勾,笑容有点痞气,声音也像是带着小勾子,落在耳朵里痒痒的,而且他脸上没有那层雾,我能看见他。
我感到很新奇,无穷无尽的梦里,他是我唯一能清楚看到的人,就是太暗了。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黑眼镜把手里的光源又往我眼前凑了凑,我这才看出那是一根荧光棒,但亮度太微弱,等同于没有。还是太暗了。
“你是……小花?”我听到自己开口,语气惊讶。
我心说啊,这么个大猛男叫小花,那我叫什么,小草么?
黑眼镜像是根本没听见,拉着我的胳膊一个转身,就把我背在了背上,又用绳子在我和他的腰间缠了两遍,最后绕到胸前背包上绑住了我的双手,然后把荧光棒插到了我被绑紧的手里。
“攥紧,这可是咱俩最后一点光了。”他拍了拍我的手,带着笑意的声音里根本不见紧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照着他的话做应该没错,我大脑想着攥紧,然后就发现我的手根本不受支配,我动不了。但黑眼镜把我两只手绑的很紧,那荧光棒暂时也不会掉下来。
接着他就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我手里的荧光棒一摇一晃,时不时能看到一根手腕粗细的青铜铁链,他在顺着铁链往上爬。
他的动作应该算得上很快,可是爬了好一会都没有到头。
更奇怪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依旧握着一只冰凉的手,十指交叉,仿佛在挽留我。
……这次的梦是什么人鬼情未了么?
“你认识我?”左边的少年眉头微皱,似乎在回想是否曾经和我这么一个人打过交道。
我一下意识到,原来刚才我是在和他说话。
小花,小花,这名字放他身上倒是挺合适的,但我真不认识,可张嘴就变成了另一句话,“听二爷说起过。”。
少年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眉头皱的更紧了,我朝他笑笑,似乎想让他别这么警惕,伸出手,“我叫……姜渡,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少年即使怀疑我的身份,还是十分有风度的浅握了一下,“解雨臣”。
原来不是叫小花啊。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男人穿着一身长衫,我一时有些无法判断他的年纪,明明满头白发,面上却几乎不见皱纹,看脸最多也就四五十岁。他只是简单的走了几步,举手投足间,竟然让我想到风华绝代这个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年一看这男人进来竟然有点心虚,不过还是立刻迎了上去,态度十分亲昵,“二爷爷!”。
“二爷。”我也和男人打了个招呼。
男人对我略一点头,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让他先出去,少年一听满脸的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没扭过男人,临走前有些不甘心的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心说我也不想你走,但我控制不了。
雪还在下。
庭院里的桌椅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男人轻抚去藤椅上的雪花,坐了下来,旁边的红炉上正温着什么,他十分自然的倒下两杯,把其中一杯推到靠近我的矮桌上,我端起来嗅到一股清冽的香气,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男人端起另一杯,杯盏中白色的热气蒸腾而上,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庭院里寂静无声,我只能听到微微的喘气声,和锁链摇晃间产生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