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给这本同人文起一个名字……
季容屿看着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以及嘴角冻上了的半片海苔,脑袋里直接蹦出一行花枝乱卷的花体字:《天降金主是傻冒,卑微社畜哪里逃》。
季容屿:“…………”
停,打住。
要是真写出这种东西来,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扫地拖地再抹地了。
路新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授权书当然没问题,读者们也有权利知道,他们喜爱的男主角的英俊帅气都是原汁原味的出自我本人。”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季容屿已经对路新炀的脑回路产生了极大的抗性,可以随时保持住面不改色的淡然祥和。
并且眼都不眨地撒下弥天大谎:“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为你写一本专属于你的小说。”
至于什么时候写出来,那就是有生之年系列了。
路新炀显然没有那种顾头顾尾深思熟虑的本事,直接就被糊弄了过去。
“季容屿,你对我也太好了吧!”他眼中闪烁着深切的感动,语气都快哽咽了,“什么也别说了,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只要我们家有我一口葱花,就一定有你一瓣大蒜!”
“……你们家已经找不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了吗?”季容屿入木三分地体会到,他和路新炀之间时时刻刻都在产生分歧,两个人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那思路甚至都不如尿路清晰。
跟路新炀待在一块,比在格子间里加班赶工还累,他现在真的很想很想赶快回酒店,浸泡在舒适的热水中好好休息休息。
“怎么,你又饿啦?那你等我一下。”路新炀看了看他的肚子,季容屿不知道这个又字是打哪儿来的,而路新炀也没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
他弯腰放下那几袋零食,转过身左右看了看,目光锁定了一家面食店,挤开人群跑着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笼煎饺,又跑着回来送到季容屿手中。
“我本来想和你一路吃小吃回去,但是既然你肚子饿了,那你就先吃点饱的吧。”他乐呵呵地把暖乎乎的包子塞给季容屿,煎饺则是先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保温。
“谢谢。”季容屿确实有点饿了,他接过包子,路新炀又忽然拿出一根透明塑料膜包裹的小鱼棒棒糖。
季容屿显然愣了一下,没有接,路新炀的手已经朝他胸前伸了过去。
他的羽绒服上有一个自从买回来就没用过的左前胸口袋,金属扣紧紧咬合着,但那条小鱼尾巴一摆,轻轻松松就钻了进去。
路新炀笑得眉眼弯弯:“这个也给你,柜台上看见的。”
他重新拎起他的大包小包继续往前面逛,季容屿垂下眼睛,目光扫过口袋里露出的、让他的翻盖口袋翘起一个弯儿的半透明小鱼头,抬脚慢慢跟在他后面,捧着包子一口咬下去。
目光落在路新炀微微鼓起的衣服口袋上,想着他的衣服可能会被浸出的油渍弄脏,忽然觉得手里的包子更松软了几分。
这家店的用料很扎实,面团也和得不错,第一口咬下去,麦香让人很有食欲,第二口咬下去,宣软蓬松有嚼头,第三口……
季容屿只感动了大概几秒钟吧,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低头一看,靠。
半个成人巴掌大的包子,里头只包着硬币那么一丁点儿馅料,别的地方全是他刚刚夸过的“好面团”。
好吃吗,好吃你就多吃点。
季容屿捏着手里的面团子,捏了又捏,隐约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有点痛。
他很想追上去问问路新炀,问他买回来的究竟是包子,还是店家特别推出的纪念款馒头盲盒。
这人怎么就能做到让自己在认识他之后的每一时每一刻,都过得那么不顺心呢?
他有这份刑克众生的好本事,又为什么要屈尊来演一本普普通通的耽美小说呢?
季容屿缓缓摇头。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但即便他是一介参悟不透天意的区区凡人,他也用这颗凡人的脑袋瓜子,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远-离-路-新-炀。
什么一辈子不互删的好朋友,什么共享葱蒜的亲兄弟,这特么全都是恶魔顶着一张帅哥脸布下的可怕陷阱。
他们只要维持着纯洁的金主与打工人的关系就够了。
顶多在拍摄期间当个虚假的表面朋友。
不,表面可能都不够安全,还得再远一点。
那就汗毛朋友吧。
季容屿轻轻地,把一个路新炀放在了自己的汗毛上。